公主的新衣(1) 看着他的憔悴脸色,她沉吟了下,转身出去。他只诧异凝望那背影没有追问。片刻,她端着一只盛水的玻璃杯走回来。 樱空释眼睛闪一闪望见水光中隐隐闪烁的红晕,褐眸已不觉转开。 他微微抿唇,显得带着气。 艳炟看到犹豫了一下,他的神态令她的面色变得有些不自然的苍白。大眼垂下,轻轻皱了会儿眉,她还是挨近他坐下,将杯子递向他。 “我……我只加了一点儿元气在里面。我让剑灵帮我……”她如实道。 “你还嫌我不够麻烦?”他忽然按捺不住,冷冷转过来呛她。 艳炟的语音一滞。她停下话语沉默片刻,缓缓的站起,声音微抖的道,“我麻烦?……樱空释!” 碰一声!她将杯子丢在他手边的床头柜上,蹙眉转身不语。 樱空释一怔,一阵尴尬沉默。 良久,她听到他似有似无在身后无奈的低叹声。 “艳炟……”他低声喊。 艳炟咬牙,霍然转过身!她扬起黑眸面向他, “樱空释,我没那么想麻烦你!本公主——”她语焉停了下忽然间已有些浅浅的哽咽,“可你也记住,我这条命是你给的,无论什么时候,只要能够救你,让我做什么都愿意!” 樱空释只凝眉望着她,她这番无比熟悉的话却似乎有些出乎了他的意料,他没立刻言语,依然抿唇。然后他忽然胸口间一滞,急忙捂着闷声转开脸庞。 艳炟双颊刹那间便重回雪白。她有些紧张的靠过来站在床沿,顿觉得心痛难当,随之而来一阵悔恨和内疚—— “樱空释,”凤眼流露焦灼,看着那还转过去的背影,本想伸手但又立刻缩手,“我……” 他微微蹙眉,转回头。 艳炟一缩,被他忽然这样看着,连忙调开视线。 “……是……是我不该这样。”清越声线压着气息完全低沉了下去,她皱眉,连羽睫也在闪动。 樱空释微感诧异,哑声道,“你哪个样子了?” 艳炟略微局促的解释道,“刚才我……我跟你口气太坏……” 樱空释闻言凝眉若有所思的低叹了一声。 “算了。是我先前对你太凶了。”他抬头,褐眸含着抹淡淡忧伤望着她,轻拍她的肩,“你别再气了。” 她不由蹙眉,久久抬眸看着他。 然后她再慢慢伸手去拿那水杯,一阵沉默。 “你自己喝了,能把你流失的元气补上。”樱空释看她一眼,静静低声劝道。 艳炟手停下默然低着眉。好一会。 “樱空释,若是别的时候,我或许会听你的。不过今天你不同往时……你若是真替我着想,就该尽快好起来。这些元气,至少,我们两个一人用一半。”她思忖到最后,言词坚决的“让步”。 樱空释淡淡眸光望着她脸色,好一会,他终于轻轻点了下头。 艳炟蹙眉将那杯子递到樱空释唇边,樱空释果真就着她的手轻轻喝了一口。 盈盈温热的火族元神丝丝渗入他的身体。那熟悉的暖热让他一时失神。 然后他默默将杯子推回给她。艳炟不再多话,很乖顺的低头去饮,她的神态似已显得轻松了些。 樱空释眼望着她抬起的衣袖,忽然抬手轻轻在袖口上捻一捻,低问道,“这里怎么了?” 艳炟曲臂看了一眼。见衣袖上一个拇指大的破洞。 “可能昨天急着离开蝴蝶展厅的时候,刮坏了。” 她站起身,“我换一件。” 红色身影背转身去走向衣柜,樱空释褐眸下意识的在身后追随注视着她。 柜门拉开,空气却瞬间静止了几秒。 艳炟伸手在一排一模一样的红色风衣中翻找了一下。似乎还经过一下甄选,拿出一件。 回眸,她一笑,熟悉的清丽脸庞露出两个梨涡。 樱空释清清嗓子。 那衣柜里起码挂了五十件一样的风衣…… 他一时有点诧异,气氛诡异中带着点尴尬。 “呃,你……这么喜欢这风衣。买这么多。我……我之前一直以为你用灵力把衣服处理过,没有换过衣服。”他默默转开头。 艳炟不以为意,随手展开手上那件红风衣,“这是**的衣服,这牌子在凡世好奢侈的……火锅店赚来的钱,和你有时放在我这里的,焰主都拿来买这款风衣了。她好像特别喜欢。” 樱空释皱皱眉。他抬眼看向她,面色有些苍白。 2000年的凡世,他以为是他们相依为命的度过,结果他一时疏忽,却换来她被封印幽禁般的漫长折磨。 他低叹一声。 “艳炟……” “嗯?”她本来仍在低着头打量风衣,抬起头的刹那,那扬着眉带着疑问的模样,似乎恢复了曾经骄傲的火族公主的影子,一双在凡世已化作褐色的大眼,眼尾斜斜自带诱人魅惑,却掩不住容光中的天真。她和焰主,有相同的面容,却一望而知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我好多了,带你去买些新衣服吧。”他忽然淡淡道。 艳炟愣愣似乎感到有些出其不意。 樱空释晨光下显得浅浅的柔亮褐眸仍望着她。 曾经在幻世,她贵为火族唯一的公主,该有好多裙子吧?无论是幻世里的神族,还是凡世里的凡人,这些小女子,总都不忘装扮自己的容貌。 “好啊!那,我们再去买几套这样的!” “……”樱空释凝眉一怔。 艳炟随后又显出几分担心,“你说……会不会过季了没得买了啊?” 樱空释眨着眼沉默了下,他低声道,“不会。但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默默无语看看艳炟身后一模一样的一排风衣,忽然一头黑线——这女人,刚才还说是焰主喜欢…… 白色玛莎拉蒂停稳,樱空释扫一眼车窗外。 这是个地下停车场,这个时间人自然不会多,偌大空间空荡荡只有数得清的几辆车。每隔一段区域有一盏白亮顶灯,照着这个带着回音灰沉沉的地方。 “下车吧。”他低声说,那声音温润却冰凉。 艳炟视线从窗口离开,回头。 “太早了吧……”现在才几点钟?她疑惑的去看他。 然后却话语渐熄。 那人恰恰也在看着她,那面容在白炽灯下白皙得像有些透明,褐眸闪着微不可查的柔和的晶亮,几缕软软鬓发遮盖着额头。 他……还是那么好看…… 陪他这么久了,她总以为自己早就该看习惯他了。 她的眼神,他好像觉察了,转开视线,声线低徊的道,“走吧。晚了人多,容易有麻烦。” 然后他率先推门下车去。 她目光自后面追随着望他一眼,他没有再看她。她磨蹭了些,下车后无言跟在他身后,望着那灰色身影走在前面,举手投足都如当王子时的雅致从容。 心头渐渐漫上了一抹酸涩。 那灰影却忽然站住了。 樱空释回过头来。 艳炟一怔。其实她微微吓了一跳。 樱空释淡淡的叫道,“过来,好吗。” 艳炟微微凝眉抬眼,她赶了几步与他并行。 来得早,是因为樱空释确实不想惹麻烦。他已经麻烦够了,但凡可以不惹麻烦,他从来就是这样省事的人。 但有时也有些出乎他意料之外的事。比如此刻,他脚步迟疑。他跟艳炟两个人一出现,卖场里那一只手便数得出的几个人就全都齐刷刷的站着,眼神惊讶的看他们,连附近那个西装革履的店长也在伸脖子。 樱空释皱眉。 减慢着脚步,他思忖着没有说话。 是不是来错了时候,这样还不如挑个人多点的时间来…… “那人好帅啊……你看见没有?” “哇,两个都好好看,新晋的明星吗?” “你这么一说,我怎么觉得好像最近在哪见过他们……” 一阵窃窃私语他都听在耳里。 “嗯咳!请问,两位,有什么需要的吗?”店长忙咳一声,面露提醒的看看他的店员们,期艾的开口问了一句。 然后气氛诡异的静了下。 店长继续眼巴巴的望着他们俩——他的待客示范哪里做错了吗?那一身红衣俏丽娇魅的女子若有所思的停了步,那好看得无法形容的灰衣男子站住缓缓转头去看了她一眼,似显得欲言又止。他俩终于都没有说什么,男子却静静对他做了个召唤的手势。 “请你过来一下。”音色清冷。 “哦!”店长走到那年轻男子跟前,心不由怦怦的跳——而且他心里还有几分后知后觉的纳闷,为什么会觉得这人有点眼熟呢?难道真是最近在哪见过?果然是两个明星吗? “你们是……是不是……”笑容变惊讶,他猛然脑海中一闪如电!想起了早间新闻和今天报上那个格凝总裁冯索跟失散兄弟争执的头条! 樱空释没有接这句话。 “麻烦你,想请那几位先离开这里。我和朋友不太习惯人多。有办法吗?”他低声道。 “啊?包场是可以,但我们家这些店员是不撤走的,我等下可以提醒他们不打搅你们……”店长还在对着眼前的人心不在焉的琢磨着。 樱空释淡淡看看他,低声叹气。 他忽然伸手在那人眼前晃一晃。 那人眼神直了一下,身子立刻摇一摇,随后便如个傀儡听话的站在樱空释的面前。可身旁没有其他凡人察觉这一幕。 “麻烦让他们都出去吧。”樱空释淡然自若的轻声吩咐。 那样子好像他是在刃雪城里,吩咐一个侍卫。 店长立刻点头道,“是。”他转身去“办事”了。 樱空释伸手牵过一旁的艳炟,扬眉淡淡道,“走吧,我们快点。”艳炟点点头。 两人沿着一件件一排排的衣裳向前走,却一时都不言。 他牵她,一切似乎如此自然而然,却又如吞噬着彼此一切未来的黑洞。 凡人的幸运,是会经历一次次转世,却不记得百年前的纷扰,凡人的记忆走不了多远就终结了。神的记忆,却只会随时间埋得更深。若曾恐惧,就会像黑暗中无底的恐惧,若曾爱你,就会像与生命共存不灭的爱你。 艳炟低叹一声,声音低到连她自己都没听到。她在漫长的时光中没有把记忆变清晰,反而越来越模糊,而越模糊的东西,就越难变迁。樱空释……如果不是那场冰火大战,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事,如果你成为罹天烬时答应了一起离开……你还会这样对我吗?我们又会怎样? 他转回身看她眼睛,她此刻安静无声,若有所思的蹙眉,一双黑眼睛睁得大大的——他微微偏头看她,像又发现了什么,看她的身后好一会,然后抬手指着,道,“艳炟,你看。” 艳炟茫然若失,然后她收回心随着他指的方向回头。 身后一个关节模特假人身上穿了一件衣服!是她熟知的复古红色,在凡世现代分外少有的款式,上面点缀的宝石闪闪就好像过去火族的荧惑石。 她有点惊讶的自语,“这衣服……?” 好像她曾经在幻世穿过的一件衣服! “公主,你穿过。”他的声音忽然响在耳畔。 公主的新衣(2) 似乎是巧合的,樱空释和艳炟离开了不久,另有两个人,出现在了红巴士火锅店的附近。 是两个女子。 “枫枫,这个地方好奇怪啊?是什么火锅店啊,也太冷清了吧?连个人都没有,我们走吧。”不明就里的同伴,在好奇的问身旁的蓝衣姑娘。 “不,我想进去看看,这儿多特别?你不觉得么?”枫枫没有太在意对方的话,只是直盯着这火锅店的大门——那辆红巴士。 “不觉得。” “不然,你先回去吧?”她忽然转头对那同伴道。 “我还真有事,可就不陪你了。你自己要小心。”同伴说完,左右看看,凑前了一点,把手拢在口旁,压低了声音,像怕惊动了什么,“其实我早知道这地方,我听见谣言说,自从这个巴士的老板娘不见了,这里就开始闹些特别邪门的东西……还有人见过,你信不信?” 枫枫愣了一下,随后她满不在乎一笑,“你怎么信这些道听途说的话——解释不了的,就说是鬼?” 对方只对她耸肩。枫枫也就没再说话,她挑着眉目送对方走远。 现在,没有人了。 她忙转身对着那扇车门,皱眉踱了几圈,伸出手在上推一推。门锁了。 缩手沉思着,她伸手想再推,但终究带一滴冷汗停下来。 谁知她转身正要走,门忽然洞开了! 枫枫着实吓了一跳,她纳闷的在黑洞前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迟疑的走进去。 这是一个幽暗的空间,显得处处猩红的装饰如暗夜中的火光,灼热而压迫。风沫慢慢的抬步向里移动。她感受着这里诡异的气氛,不觉抬手放到唇边,下意识的清清嗓子。 这时,她忽然听见一声很细微的响动!心口一紧!她急转头,惊讶的发现,桌旁不知何时竟坐了一个小孩子!那孩子一身黑衣,他手边摆着玩偶,刚才就是那玩偶发出的声音。 枫枫下意识的倒退了一步,然后反应过来,有点不安的挂上了笑,“小朋友,这店里……怎么没大人呢?店主呢?” 小孩子歪头看看她,好像没听懂。 他一直不说话,显得很不正常的样子…… 就在她几乎要放弃打探的时候,他忽然打破了沉默,“他们出去了。” 居然是个很正常的半大孩童的声音, “不过我也可以招待你。” 他?枫枫十分警惕的打量打量他。 “不用了,不过,让姐姐自己走走可以吗?——我觉得你家这店,很有意思。” 那孩子盯着她看了一会,冷淡的一笑,“请便。” 枫枫果真在一楼假惺惺转了一圈,她留意了那孩子一会,没见他有什么动静,就渐渐放了心,那毕竟只是个小孩呢,站起来只怕还没她高。她自做主张,转身慢慢踱上二楼。 那孩子也没有叫住她。 这整个店里,从楼下的店面到楼上的生活区,居然没有一张照片。 上去二楼,再向里拐,就是一间卧室了。 枫枫伸头从门缝看看里面。她觉得无趣乏味至极,正要下去,忽然眼睛一亮,一眼看见那件搭在床边椅子上的红衣! 推开门快步踩着高跟鞋走进去,她抖抖的提起那件风衣的衣袖看看! 秀气的脸庞浮现难以言表的戾气。 哼!就是这儿! 她忽然甩手扔下那衣服,转身疾步下楼。但当走到门口,她站住了。 那孩子仍在玩玩偶。 “小朋友。” 他如没听见。 “请问,这的老板,你认识吗?是不是一个女子?” 孩子抬起眼睛,“是一男一女。”他邪邪看她,勾唇而笑。 樱空释静惯了,他平时没事差不多很少主动说话。 但是今天从买衣服开始,他的不说话倒像是在想什么的样子。 “樱空释……”她微微俯身凝望着车窗外,淡淡的问他,“干吗那么安静?” 不知何时,开始下起了靡靡细雨。 樱空释没搭话,却戛然的停车。他将方向盘很急的一转,车已无声走向另一处方向。 艳炟被晃得摇了一下,这家伙怎么不由分说? 她将手一伸,扶住那几个要滑落的袋子,“你在做什么?” 樱空释淡淡的提醒,“我们出名了。” 艳炟闻言回头向火锅店门口看去——阴雨连绵间露出阴暗的天色,在这背景下,那辆醒目的红巴士前前后后都已经挤满了人。 好似那天在王柏的蝴蝶展厅门口人头稠密的样子。 随着车子走远,那些人也渐渐模糊进雨帘里。艳炟回着头睁大眼茫然想了想,她耸耸肩,“还是记者。他们又想干嘛?这回该失望了吗,我只是个不起眼火锅店的小老板。” 樱空释瞟她一眼,褐眸淡淡转了过去,忽然道,“你不知道吗?你开火锅店的时候就很出名了。还没见报已经有人慕你的名而来了。” 艳炟不在意的随口道,“什么人?” 樱空释不由得窒了下,他哪知道那些是什么人……“怎么,你认识你那些客人?” “自然有相识的啊,我是老板,而且一个人照顾这店,怎么会不认识常来的熟客——” “那早日把火锅店重开,有人等着你呢。”他声音淡淡的道。 艳炟忽嫣然一笑,微微眯眼,“樱空释,你知不知道那些客人,在背后都叫我些什么?” “什么?”他好奇的问道。 “叫我火锅公主——” 车子如一道白影,无声划过公路,隐进雨里。他们转道去了雪屋。 走进雪屋,樱空释没有上楼,艳炟独自摇摇地提着那堆购物袋去自己房里换衣服。 她坐在床边,想来想去,在一堆袋子中扒拉,终是先选了那一个,将那件神似当年火族的长裙换上。 艳红丝缎映得她的肌肤如雪无瑕,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凝眉渐渐想起曾经在火族的过往,低声叹气。 待手挽裙角走下来,她看见樱空释在看半空中悬浮的一团幻影。 红巴士那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枫枫的脸。 樱空释手上端着水杯,面上并无什么波澜,只是静静的看。 艳炟凝眉, “我反正没法用什么灵力,干脆去杀了她算了。本公主,不怕浪费这点力气。” 樱空释微微侧头,淡淡道,“不用你动手。” 他柔和的褐色眸光转过来。 艳炟这才想起低头看看自己。她向樱空释走了几步,忽觉腼腆压抑。在他面前停下,掠了下黑发,她有点忐忑的露出两个梨涡,随即故作不在意的扬眉。 他低头褐色眼眸只得静静看她。 “艳炟——”拖长声叫她名字。他没夸她,却若有所思。 “嗯?”她隐约等他说句好听的话。想当初这裙子在火族当公主时,也是她顶喜欢的一件便装,想不到火族已亡,衣装却有天居然重新穿上身。 “我给过你鞭子——你从前,用惯彼岸花鞭了。” 他微微蹙眉道。 艳炟一怔。 “哦——”她瞬间静了下,将眼瞳移开看向别处,脸色微微变白,“因为……因为焰主说彼岸花鞭做出来就是样不吉的东西,而且真正强大的幻术不应依附器物……” 樱空释淡淡道,“什么话,她说的你也信?我是冰焰族的,不比她的幻术高吗?我不是也用过弑神剑吗?” 艳炟低头不语。 樱空释道,“等一下。” 他转身离开了,留下她蹙眉望着他身影。 回过头,手足冰冷,缓缓向旁边迈步,鞋尖触到脚下红色长裙的边缘,但红衣公主尤不自知,她只茫茫然走到桌前,然后茫茫然站住了。 缓缓将十指捏做拳头,她于一阵迷惘间蹙眉,凤眼微微眯起,“樱空释……”红唇轻启,犹疑轻颤着吐出低沉的话语,“你真觉得,我有那么重要吗——” 樱空释走回来停在门后时,刚好听到这一句。 他心口一空,像要掉进一个深渊,身体里已渐渐沉于安静的元气忽然重新沸起薄烟。他连忙闭眼,还以为眼前会再度出现她两次死去的那一幕幕片段,可是没有,心跳空白了良久,他脑海中只出现了一张嬉笑高傲的面容。 他扶着门,渐渐觉得了一阵心酸,很像赤凝莲发作时袭来的一阵无止境的穿心之感,几乎不能喘气,只得将手上握的那件东西紧紧攥住。 问完他有没有喜欢,还要问他她有多重要……她的问题为什么都是这样的?他不知道她有多重要,从来没想过。 ——反正大概比他自己重要。他情愿这漫长一世什么也没有,永远孤独一个人,什么都得不到。可他希望她还活着。 “艳炟……”他没再想下去,慌忙走出角落。 他手上拿的是一条长鞭,用冰焰灵力按她曾经惯用的鞭子模样幻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