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氏会叫了慧珍去房中说话,慧芸和慧秀并不奇怪,毕竟当时慧珍的表现确实有些失礼。她们好奇的是慧珍会怎么应对,因为经过今天的事,便是瞎子也看出来了,慧珍是真的不情愿嫁给马公子。慧秀虽然想知道结果,但既然已经回了连家,一切就有蒋氏和连老爹做主,便不再操心这事,回房歇息去了。慧芸却是不同,她更多的是害怕,害怕慧珍闹起来,将自己牵连进去。若是蒋氏知道,慧珍是因为听了她的话才给马夫人冷脸看,定不会叫她好过的。这个时代,庶出女儿若是被嫡母厌弃了,她的日子差不多也就到头了。于是慧芸虽回房了,却让枫儿一直注意着上房的动静,有任何风吹草动,速速来报。 不多时,枫儿来报,说二姑娘从上房出来了,看情形似是被夫人训斥了一番。慧芸听闻,忙去木槿堂找慧珍打听消息。 此时慧珍刚回到房内,正是闷闷不乐的,却见慧芸前来,爱答不理的道:“你怎么来了?”慧芸自来做小伏低惯了,心中虽恨,面上却流露出关心的神色,道:“我听说二姐姐似是被母亲训斥了,故而前来看望二姐姐,二姐姐你没事吧?” “你是听说母亲训斥我了来看笑话,还是担心会牵连到你啊?”若在以往,慧珍说话不至于如此刻薄,但今日她心里堵的慌,慧芸又正好凑上来,便成了她的出气筒。 慧芸见慧珍极是不耐的样子,心中又恨又怕,只得哭着道:“二姐姐说的是哪里话,我做妹妹的难道会不盼姐姐的好吗?我只是关心姐姐,二姐姐你就是再生气,也不能说如此伤人的话啊。” 慧珍正是烦恼,见她哭个不停,更是恼怒,道:“我正烦着呢,你要哭回去哭。” 慧芸见慧珍不吃这套,只得慢慢止了哭泣,想了想又道:“二姐姐有什么烦心事,不妨与我说说,我虽愚笨,但也能帮二姐姐参谋参谋,有道是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啊。” 慧珍本不欲与她多言,无奈心中极是苦闷,找不到人可以诉说。不免想起要是大姐在就好了,虽然她时常像母亲般唠叨,但还是愿意听她说话并真正为她着想的。于是在慧芸的一再怂恿下,慧珍便将心事娓娓道来了。 原来蒋氏真的要将慧珍许配给马公子,而慧珍不愿嫁入马家,却是因为已经有了心上人,当然并不是陆云端,那只是慧珍年少时的一个梦,早就渐渐淡去了。现在慧珍喜欢上的,是虞县的一个捕快,名叫黄志翰。那还是在去年的元宵佳节,当时虞县要举办盛大的元宵灯会,附近几个县的百姓都要来看灯。慧珍听说后心痒难耐,央了蒋氏几次想去看热闹,都被蒋氏否了,最后她竟瞒着蒋氏偷偷溜了出去。慧珍还是第一次看到那么多美轮美奂的花灯,一下子就被花灯和热闹的街市吸引住了。就在她到处乱跑的时候,街市上人们渐渐慌乱起来,原来竟是有一处花灯作坊起火了,而且火势还在向四周蔓延。当时镇上的人极多,十里八乡的人都赶来看花灯了,老百姓们看起了火灾,立马四处逃窜,人潮涌动,有人被挤在地上踩断了腿,有人被挤得找不到亲人。看见人潮越来越近,慧珍极是害怕,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要是被挤到地上,那可是非死即伤啊。正在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把慧珍拉到了一旁护住了她,那人便是黄志翰。那黄志翰作为虞县的捕快,本是轮休出来看热闹的,不想竟遇上了慧珍,他见慧珍呆呆的站在路中间,不知躲避,便好心拉了她一把。待人潮过去,枫儿找来时,慧珍还没反应过来,她当时只觉得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人,而那人的肩膀是那样的宽阔,似乎可以为她阻挡一切的灾厄。慧珍说想要报答恩公,想要知道恩公姓名,那人却道他本就是本县的捕快,救人乃是义不容辞的事,不敢当小姐的谢,还说要去救助其他人,便匆匆走了。之后慧珍也匆匆回了连府,又让枫儿去打探救她的人到底是谁,这才知道了那人的名字。 “那后来呢?”慧芸本是想套慧珍的话,不想这里竟还有这样一个故事,一时也听得入了迷。 “后来我便借口去看父亲找机会去了县衙几次,终于找到了他,又当面谢了他。”慧珍说着说着笑了起来,“你不知道,他一个大男人还害羞呢,见我向他道谢,脸涨得通红。我还故意和他说要他保密那天的事,他也应了我。再后来,我就和他渐渐熟了。。。” 这时慧芸问道:“二姐姐,那黄公子可知你的心意?”慧芸听出慧珍已经情根深种,心中不由盘算起来,要是慧珍闹起来,一定不愿嫁入马家,蒋氏会不会选自己作为替代嫁给马公子呢?虽然这个机会并不大,但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慧珍的心便不由扑通扑通的狂跳起来。 慧珍还在叹息她的爱情,天真道:“我和他,我们还只是朋友。” 那就是不知道啦,慧芸听闻忙鼓动道:“难道二姐姐打算就这样算了?那可真是可惜啦。” 慧珍奇道:“你也觉得可惜?” 慧芸道:“那是自然,二姐姐和黄公子的缘分,可不是人人都有的。何况我还记得,二姐姐从前说过,要嫁就要嫁自己喜欢的人,怎么如今却如此怯懦。再说二姐姐和马公子的婚事不是还没定嘛,二姐姐还有机会搏一搏啊。” 慧珍心中本就摇摆不定,现在听了慧芸的话,更觉得为了自己的终身幸福,好歹应该试一试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