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典上,多谢你了。”
“那些人不过是看阿姊也在宫里,就笃定我心中不满。且不说立后之事轮不到他们多嘴,在那种时候,哪能让外人看了笑话。”
“也罢,不提那朝中事情了。你看蘋儿如何?”
“美人。何须酒客夸?”
“也是个误落尘网中的可怜人罢了。她若是无人迎娶,便不愿脱籍。你赫咺侯声名早出了洛阳,虽然做不了正妻,做你的妾室也不算委屈了她。”
“蘋儿姑娘自然是好的,只是允三年前便立过誓,只娶妻不纳妾。”而酒楼中的歌女,自然是不能做他江家的掌家夫人的。
那女子也并不羞恼,只安安分分弹完了一曲,施了礼,便若有所思地退下了。
“江允,今日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你不妨直接告诉我,你如今可还惦着——惦着我妹妹?”
江允沉默了一会儿,直直地说道:“求之不得,寤寐思服。”
陆炎的表情竟反而是松了口气般,半晌,拍了拍他的肩:“我也不劝你了。这是我们陆家欠你的。”
“没什么欠不欠的。既然天生凤命,我江家也没有资格迎进门来。我也……留不住她。”江允倒是平静得很,举了杯,“只愿皇后娘娘在宫中,凤体安康,万事合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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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宫。璇玑第一次以主人的身份踏入这个地方。琬琰大概是怕她想起辛玓,早让人将里面的陈设一概换了,仿照玉华宫的样式做了来,只不过在物什上都细细刻划了凤纹,宣告着主人如今不同的身份。
她笑他学得愈发甜腻,他却很乐意宠溺她。她被他宠得胆子都愈发大了,同他下棋又悔棋。有时朝政清闲些,他往往直接到凤华宫去用膳。两个人饭后点上香篆来写箜篌的曲目,他填好最后一首词,她已经写下一小段曲谱。她取出玉琳琅,用熟悉的南音唱他的词,他便手中执着银丝嵌画的玉箸敲打器物为她击节。更多时候,他连夜批着折子,也会把璇玑叫进书房去,她便在旁边认认真真为他研墨。
陆璇玑如今煞是喜欢顾琬琰专注的样子,常常便这么看得痴怔了,开心得落下泪来。她这几日总想伴着他,绊着他,深夜从梦里醒过来,指尖颤着去触摸顾琬琰的脸,方才敢确信他真的在身边睡着。
璇玑封后的第二日,顾琬琰便带她去了荷花隅。
“母亲,这是孩儿的妻。辛霍已经除了,您的仇怨,孩儿已经报了。孩儿只想和相爱的人守在一起,您,放心。”
“母亲,孩儿在您出生的那座城中遇见了璇玑,那时孩儿在想,或许是您把她送到我身边的。”
“母亲……”
每每想起那一天顾琬琰在荷花隅时的样子,璇玑都在笑。她不曾想过琬琰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他在母亲的墓前放下了所有帝王的尊严,蜕化成为一个痴语的孩子,而且这一切他任她看在眼里,卸下所有的铠甲,将一个毫无防备的顾琬琰暴露在她眼前。
璇玑觉着很感激他这份信任。她想着,她试得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