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9 章(2 / 2)打卦首页

陈槐月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只听一个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道,“人生四魂八魄,怪不得三十年间记忆尽忘,仍是不得安宁。”

随即,梳妆台上的镜子裂成了无数碎屑,其中巴掌大的一块从陈槐月眼前掠过,她的一张脸分为两半,荀若素十指上缠着红色的丝绳,正站在陈槐月的身后,红色丝绳中绑着什么东西,正在疯狂挣扎。

溅射出来的镜片很快砸在地上,完整的形态未能保持住,碎的比尘埃还小。

荀若素的力气并不大,然而魂魄被她以红丝缠住,竟然一点都动弹不得,挣扎变成了徒劳,原本融合一处的魂魄被强行拖拽出来——

人的三魂七魄并非浑然一体,只是取人魂魄如杀人性命,陈槐月被生魂附体,四魂八魄却浑然不觉,想要将两方分离,并不简单。

三十年光景,就算是外来的魂魄也早已焊入本体,荀若素手上的红丝越缠越紧,十指指节均勒出了血痕。

荀若素还有闲心叹了口气,“果然死而复生流年不利,我平生最怕疼。”

结果认识薛彤不过一天……整一天还差几个小时,这双手已经不能要了。

“你不算死而复生,”薛彤听见背后有人在说自己坏话,百忙之中抽空在门上敲了敲,“你活着时就成了我的半身。”

“……偷听说话,天打雷劈。”荀若素冷漠无情。

门外的人便答,“你正大光明地说,我也是正大光明地听,哪有宵小还搭话的。”

婴灵追着薛彤不放,她背抵门框,那婴灵便双手笔直抓了过来,谁知刚碰到房门,却被万道金光怼了出去,梵印如同金笼,将整个寮房笼罩其中,里面的出不去,外面的也进不来。

薛彤问,“是你干的?”

“我这里的情况有点复杂,困不住怕它跑了,”荀若素道,“你……能留活口吗?”

薛彤落在门上的剪影已经将头发绑了起来,荀若素分神想,“她还穿着裙子,动手方便吗?”

“什么话,”薛彤笑了一声,“我又不是丧心病狂的修道人,看见恶鬼就是满眼功德,能拍死的一概拍死……‘主管轮回’这四个字你是哪个听不懂,拍死恶鬼虽有功德,但能渡恶鬼向善,踏上轮回,才是我的大功德。”

“……”荀若素奇怪,“那你对张越?”

“逗你呢。”薛彤的笑意更深,“恶鬼确实是我的大功德,只是话未说尽,没有告诉你是杀还是渡。”

“有意思吗?”荀若素无奈。

薛彤思考片刻,“那你□□要在口舌之上胜我,有意思吗?”

“我什么时候……”荀若素下意识反驳,话到嘴边猝然咬断。

她并没有什么争强好胜之心,从来都是得幸失命,口舌之争更无必要,但遇到薛彤之后,确实常常要赢她才行。

“阿弥陀佛,”荀若素心想,“上辈子有仇?”

她手上勒出的伤口霍然一紧,血顺着红色的丝线烙在多余的一魂一魄上,同陈槐月模样极相似的生魂扭曲痛苦,逐渐从表象中脱离,呈现出一个男人的模样。

男人四五十岁,满脸的悲苦模样,皱纹不多但异常深刻,眼角也耷拉着,整体看来十分普通,于细节处却懦弱又凶戾。

这男人并不想离开陈槐月,他两只手死死勒着陈槐月的脖子,一双眼睛却怨毒地盯着荀若素。

他锁骨处,梵文的“回”受到了外力的撼动,凭空出现一根针,要将两人重新缝合回去,于是陈槐月也跟着惨叫起来,一男一女开始表演合唱,房间不大,回音撞在一起,四面八方折磨着罪魁祸首。

荀若素:“……”我都已经瞎了,为什么还要戕害我的耳朵?!

血浸透了丝线,一拧甚至往下滴,荀若素从口袋中又掏出一张符纸,符纸如灵蛇绕过丝线吸满了荀若素的血,“叭”一声贴在木头小人光滑的额头上。

那木头小人一瞬间活了过来,跳上男人的肩膀骑坐在上面左右开弓,“啪啪啪啪啪”十几个耳光下去,打得荀若素都有些脸疼。

扇完了不甘心,它又手脚并用,开始撕扯男人的头发。

这男人已经上了岁数,地中海,头顶秃的厉害,木头小人一把一把往下薅,有时候抓多了,会连带着头皮,于是这男人惨叫的声音比陈槐月更大,荀若素的耳膜都快出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