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19 章(1 / 2)打卦首页

甫一交手,薛彤就发现它是恶鬼——

倒不是凶残的十分特殊,恶鬼的怨念已经被完全消化,用一般的办法抽不出来,也没有寄托之物,想要制作灯盏简直难上加难。

薛彤最烦这种情况,为了规避,特意留心过恶鬼的各项特征,即便能够隐瞒一两点,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小小一座凌霄山,竟然短短几日内冒出这么多的恶鬼怨鬼,薛彤虽有猜想,但婴灵不会说话,陈槐月又丢失了很多记忆,看起来浑浑噩噩的,一会儿正常一会儿发疯,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荀若素见门外还分得出神搭理自己,就知道恶鬼也不是薛彤的对手——

之前虽然听她说“阎王殿上有姓名”,却难以形成概念,荀若素这些年都是孤身一人,她知道自己活不久,也不想牵连别人为自己难过,就连交朋友都是浅尝辄止,工作上的往来更是少有。

长此以往,荀若素甚至有种感觉,全天下只有她在兢兢业业的超度亡魂。

幸而棺材里冒出个薛彤,将荀若素从劳模梦中拉了出来。

外头的婴灵疯狂扯动傀儡丝,它原本只是想偷袭荀若素,结果被荀若素逮住了不撒手,金红色的蝴蝶已经将丝弦侵蚀泰半,颤颤巍巍的傀儡丝受不了里外两股巨力拉扯,崩断的丝弦抽在门框上,“砰”的一声,割出无数碎屑。

原本就是符纸灰烬形成的蝴蝶功成身退,在丝弦掠过时重新湮灭成了灰烬。

荀若素双手抱住木头小人,这东西的四肢往下耷拉着,眼睛还是盯着荀若素,那软乎乎的脖子竟然僵直地挺立着,维持一个病怏怏的姿态。

它像是有魂魄,又像是空荡荡的一个玩具,就这么歪着头与荀若素对视。

荀若素的这双眼睛在晚上有诸多不便,但对于时常有危险的卦师来说,她这双眼睛却也便利许多,难以蒙蔽。

倘若木头小人只是单纯的傀儡,没有灵魂收拢,荀若素即便能看见它,也不会如此生动——

她看这满墙的霉菌就是斑驳一大片,好似近视眼告别眼镜,模模糊糊就是个远处的衬底,这就叫做不生动。

荀若素将木头小人拿到陈槐月的面前,没想到陈槐月还能认出这样东西,她立马接过抱在怀里,还小声问它,“今天去哪儿玩了,是不是我哥哥带你出去的?”

哥哥?

凌霄寺曾经的方丈?

还有镜子里的人影,她张口将自己说得十分无辜,但所作所为却十分古怪,生魂应该巴不得宿主被超度,自己也好赶紧回去,冰冷刺骨冷冷清清的井底有什么好呆的,但她偏偏给荀若素添堵。

如此想来,这生魂的行为完全不合逻辑,它在说谎,它为什么说谎?

一缕完全不同的魂魄在固定的模子里待久了,已经丢失了原本的相貌,荀若素忽然想起一个人来,一个想将陈槐月死死拴在身边,将她当成所有物的人。

锁骨之下的印记并不多见,薛彤拥有一枚,自己也拥有一枚,那是荀家先祖以灰飞烟灭为代价才烙上的痕迹,镜中之人的那枚荀若素见过,没有那么高级,更像是劣质品,连高仿都算不上。

即便如此,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施术者不过收钱办事,实在没必要自己付出代价,他只要提前与顾客商量好,征得同意,代价可以从顾客身上出。

顾客付出了什么样的代价,才弄出这么个劣质的印记?

荀若素从袖中掏出第三张黄符,朱砂透背,这张黄符已经写了字,大概是看出荀若素想针对自己,镜子里的人像忽然开始躁动不安,它影响到了陈槐月,不大的房间中忽然爆发出一声尖叫。

尖叫极具穿透性,刹那间荀若素的耳朵都要穿孔了,陈槐月抱起木头小人冲向荀若素,她身上那种矛盾感再次凸显,口中一遍一遍重复着,“救救我,救救我!”

“既然相遇了,我又是干这个的,当然不会抛下你,”荀若素微微笑了笑,“不要怕,你尽管过来,不必强行反抗。”

陈槐月有些懵懂,她的记忆就像挂在梳妆台上的蜘蛛网,残破不堪,连一些简单的词汇都听不明白,譬如“相遇”和“抛下”。

镜子里的人影面目狰狞,原本半阖的房门被一股风摔上,房间里的灯开始发黄变暗,陈槐月单手抱着木头人,空气骤冷,荀若素刚刚恢复一点的体温又被拉扯下去,她的指尖都有些颤抖。

整个房间被一股怨念充斥,人在其中,思绪纷繁,许多事无端涌上心头,偏偏荀若素不为所动,她心似寒铁,指尖夹着黄符立于眼前,轻启唇念了些什么,黄符尖上一点火气,火成蓝紫色,转眼往她指尖扫去。

陈槐月为人所控,她也知道卦师的符纸厉害,空气围绕荀若素形成层叠冰晶,瞬间往火焰覆去,试图以水灭火,然而蓝紫色的火焰在冰中仍能燃烧,符纸化为灰烬的同时,荀若素也从她的眼前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