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二十七章(1 / 2)运动系のA ROAD首页

坐在公园四方形的长椅上,荣纯放空脑袋眺望着黑白分明的夜空中那轮弯弯的月牙,本来从美国回到东京是要倒时差的,但是春夜的空气和踏上故土的感情冲击着,扔下在酒店内睡的死沉的枡前辈,他一个人就走上了曾经熟悉的道路,顺着无人的路途蜿蜒着来到这个小公园。

这是没毕业以前,高中时候他们三个人经常来的地方,从旁边的自贩机买几罐饮料靠着栏杆能从黄昏聊到日沉。他拿着已经开始冷掉的咖啡叹了口气,随风消散的声音带着一丝道不明意味的冷淡,美国的日子可没有东京安静,这座异常繁华的城市进入夜晚并没有那些急促和步履匆忙的人群,反而显得有些萧瑟,没有熟人陪伴的故乡充斥着冷漠的味道。

荣纯从夜空中低下头没有说话,只是一直凝视着身旁空荡的位置,在这个即使樱花开放却依旧有些寒冷的夜晚,寻找着可能会有某个人也和他一样来这个公园缅怀的痕迹,他在等待这些印迹出现,然后就自然而然的想起了某个人的脸,带着小小的笑容的表情宛如昨日他们还在一起闲聊一样。

高二有一天的晚上,趁着休息日两个人来到公园内,差不多也是这个时候,那个人和他穿着外套手拿着发热的烤红薯坐在椅子上看夜樱,冻得发红的脸颊和鼻尖还能看见呼出的白汽,明明是三月了,依旧冷的像是二月的下雪天。

“没事吧?”

“没事啦。”他这样大方的回复着,然后笑着挥挥手让对方不要在意。

后面发生了什么其实有点记不清了,他们对对方都许下了一个承诺,之后的毕业和分离都像是按照写好的剧本一般分道扬镳,其实如果那个人能理解他那个时候的迷茫和痛苦,能替他分担孤独,也许他现在还在日本生活,直到现在他都肯定那个时候只有对方能拯救自己。

当时高中毕业面临的选择至今还能闭上眼睛回味,那种在黑暗中只有自己趴在泥地里挣扎,放眼整个世界有种只有他被仍在原地的感觉,站在投手丘上投出球却看不到前方手套的绝望甚至让他觉得自己像个失聪患者,不然为什么投出去的每一球他都听不见与之相应的入套声。

一个人打棒球真的太累了,原地踏步也厌倦了。

抱着这种想法他在大学进入了另一种生活,就像是逃避一样,想要把沉浸在泥潭内的自己捞起来,重新接受另一种未来一样,他选择了棒球以外的人生。

但是兜兜转转到最后他还是选择了这项运动,可是过去的经历不会消失,自那以后他就像是残缺的月亮一样在寻找自己的另一半,那个丢失在高中的属于自己无限可能性的另一半。曾经琐碎的争吵,只言片语的竞争,那些日常生活不知道让他有多么强大。再次回到东京,物转星移的街道像是在催促自己快点找到缺失的部分,否则就真的再也找不回来了,他会抱着不健全的自己迷失在球场之上。

这座久违的城市在他的耳边留下这样的忠告。

“你现在在做什么啊。”呢喃着对着飘落的樱花问着,他想对方一定有着相应的生活,相应的幸福,在喜欢的领域内体会着喜悦与感动,成熟的行进。

拂面的风带来粉色的雪花,他闭上眼睛将咖啡喝尽,利落的起身把罐子投到垃圾桶里:“希望下一次来这个公园的时候,能欣赏满月的樱花。”

“要是再暖一点就好了。”说完缩缩脖子走出了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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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告知要上场比赛了,一种无法言说的急切和缓和奇妙的矛盾存在于他的心里。

摇曳的阳炎十分刺眼,流下来的汗水让眼睛都睁得困难,场上交响着的乐声和前辈拍着她肩膀鼓励他的话语交织在一起,他想到自己曾经因为独自站在赛场上心生焦躁,可此时此刻他的心告诉自己,无论经历过什么,他还是想站在这里的,抓住一线机会,站在这片场地上,体会独属于东京的燥热,感受棒球带来的喜悦。

荣纯压了压自己的帽子,把球捏在掌心里。他看着御幸因为自己迟迟没有投出预热的一球而跑过来,小心翼翼的用手套遮住自己的嘴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看着这样的御幸,他突然就想起了自己藏在记忆中很特别的一个问题。

“如果真的有未来,我还会继续打棒球吗?”

低沉的疑问带给了御幸不知如何回复的窘迫。这个问题是那个寒冷的赏樱夜里御幸问荣纯的话,即将毕业的聪明捕手也曾深受未来如何行进的困扰,向着关系很好的后辈问出自己的疑虑,其实当时他也想问问御幸的看法的,到底对他,对这个投手是怎样的一种想法。毕竟他们曾经手握着手一起谈论梦想,在寮内小小的房间里,畅谈着自己关于将来的幻想,可真到了人生的路口,都开始退却胆怯,想要询问得到别人的帮助,棒球是他们过往时间的全部,但是否要把未来也交付,他们都充满了犹豫。

其实在美国的时候,他也不是每天都会做噩梦,有的时候也会有很幸福的梦。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会在梦里和御幸一起组合打棒球,他们并肩走在比赛场上,用自己的小习惯说着悄悄话,偶尔磨蹭的肩膀带来两个人熟悉的奸笑,在梦境里他可以留在对方的未来里,两个人一直是一体。

“我最近不知道怎么了,明明不是大不了的事情,却总是爱胡思乱想,被吓了一跳吧哈哈哈哈!”深深吐了一口气,意识到这样不行的荣纯直起身子插着腰大笑了几声。

“你这家伙别在这个时候开玩笑啊,真的没事吗?”

“没事啦。”

他用一贯开朗的语气要赶走了爱操心的捕手,像个笨蛋一样在场地中央哈哈大笑。这样突然低落的情绪就像是旧事重演一样要击垮他好不容易提高积极度的心情,无论多努力的训练,无论磨损了多少双鞋,他的心理状态也回不去以往的状态。这是生理缺陷,他是明白这一点的,却也由衷地对擅自泄气的自己感到无力,每天都对自己说要成熟一点,但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当初那么直白的人了,靠着药物的控制还能勉强像个正常人站在这里就足够了。

“老是在意别人的看法的话,想要说的话也会说不出来的哦,多依赖一下你的前辈吧,后辈在独自困扰搞得我好没面子。”御幸说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烦啊你。”他瞻前顾后,无法迈出一步走出困住自己的圈子,无非是因为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帮帮我这样的话也终究无法开口。

其实将来对他而言,什么才是最重要的呢?荣纯抬头看着天空发问。

自己把自己逼到进退两难的境地,嫌弃美国的生活太过痛苦,却又不想放弃荣誉回到东京重新开始,实在无知的自己不知不觉中伤害了很多人,关心自己的家人,对自己抱有期待的降谷,等着他一起去打棒球的克里斯前辈……可是纵然当初的选择是错误的,他也要离开今日的犹豫走向第二天的未知,他每一天都是这样勉励自己走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