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他倒也不是要刻意拐个弯,胭脂的字确实是进步了,他夸赞是发自本意。只是在说到香脂的事情上时,他顾虑她生出多余的想法,所以有些踌躇。不过既然已经来了,该说的话自然是要说的。
“我来是为了香脂。”薛炎烈道。
胭脂思忖下,立时明白个中因由,却也没多问,而是径直道:“爹,您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您的话,我都听。”
薛炎烈失笑道:“既然你都已猜到,我就开门见山了。你与香脂打小就不和,我和你母亲本没有放在心上,觉得不过是小孩子之间的玩闹,等到长大了懂事了,一切就好了。可近来,我感觉你们姐妹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而香脂对我和你娘也有颇多的怨言,认为我们只疼你和凝脂,对她冷淡,不够关心。”
说着,薛炎烈忍不住叹口气,道:“说到底,你们的关系到如今这个样子,我和你娘难辞其咎。好在一切都可以挽回,所以胭脂,爹希望你能改变对香脂的看法,多关心她,逐步修复你和她的姐妹情感。”
胭脂看到薛炎烈两鬓中有些许白发夹杂其中,想着爹年纪大了,事务繁杂,还要操心她们姐妹之间的事情,心中很自责,可是对于香脂,她实在是不喜,于是苦笑道:“爹,就算我退一步,香脂也未必就领我的情。她是个得寸进尺的主,到时候觉得我是怕了她,在我的面前更加猖狂起来怎么办!”
薛炎烈沉吟片刻,温言道:“人心都是肉长的,就算香脂一下子不明白,天长日久,她总会体会到你这个姐姐对她的关爱的。我也知道,香脂的性格乖张,你不喜欢她,但毕竟你们是亲姐妹,我和你娘百年之后,你们三姐妹还要互相扶持着往前走。如果你和她总是这样针尖对麦芒,以后想要重拾姐妹感情就更难了。”
“爹!”父亲的良苦用心,她岂能不知,动容道:“是女儿狭隘了,女儿只想着自己的好恶,没有从家里的大局出发,让爹操心了。”
薛炎烈深深地看着胭脂,目光中充满慈爱,“胭脂,委屈你了。”
胭脂朗声而笑,“爹,瞧您,弄得我眼泪都要下来了。”说完,她认真地说,“只要我们一家人美满,女儿做什么都不委屈。”
“唉,我的女儿如此之好,到底什么样的公子才配得上啊!”薛炎烈突然慨叹一声,面上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
胭脂怔愣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顿时满脸通红,嗔怪道:“爹,您取笑女儿!”
薛炎烈哈哈大笑,“是被爹说中心事了吧。”
胭脂虽一贯行事如男儿般豪爽,此时也只是低垂下眼睛,害羞得不好意思言语。
“是明礼?”薛炎烈问,声音里夹着无限慈爱。
胭脂抬起头,看到父亲正用充满怜爱,又带些焦虑不安的目光注视着她。她心中有些疑惑,可还是点点头。面对自己的父亲,她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
“明礼志在朝堂,你永远都只会排在他的抱负和野心之后,甚至会成为他仕途之路的垫脚石,即使那样,你也愿意吗?”薛炎烈的声音出奇地平静,他说得很慢,仿佛在给胭脂细细思考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