仆役嗑巴老半天早被吓得魂飞魄散,慌忙回道:“殿下饶命!是门外那两人央求奴才,说此为信物,一定要亲手交到殿下手中,奴才见他们不像一般人,玉镯看起来又特别贵重,才、才没有多考虑急着要呈给殿下您”
话未完,老将军听的简直气攻心,当场张口破骂了一顿,让着那名仆役好不容易抬起的头,瞬间又无处可钻,无地自容。的确,现在非过往和平之时,万一是刺客等危害李修令的东西,结果让自家仆役送了进门,那真是防不胜防。
然而李修令根本没理会,只是紧紧抓着那枚玉镯,双手隐约颤抖。
逼近绝望后,随之而缓见希望的神色。
李修令接着迈开步伐,快步向大门处奔去。
与此同时,王府大门外停着一辆马车。
车旁并肩站立着两人,皆穿袍戴笠,面着黑黑的防风围布,使旁人无法看清斗笠下的真实面容。转眼看,近在眼前是王府大门前,密麻不疏的严密卫兵防守。
自从这辆马车靠近王府后,便一直被挡在这,并一直受到卫士驱赶,但车中两人却始终不离。
这时间点虽然日白,但风吹起时,仍然刺骨寒冻。
其中一人稍稍抬起头,用着斗笠下一双利眼快速扫了遍王府前,又悄悄瞥了一眼身边矮小人,突然转念一想,将自己身上一袭披裘,扯下披上身旁人肩上。
姜唯隔着蒙布,想用友善的微笑蒙混自己的善意行为。谁知当披裘披上云未雪肩上时,对方一直不动的视线,立即转了过来,并深深的凝视着姜唯。
方才放进去的饵,是否真能钓出李修令?
这是两人心中,不约而同的想法。用云未雪一直带着的玉镯,让李修令能认出他们,毕竟现在江惟越本人,还有他的爱妾,最好别要在公众前现身,不然可能引来更多麻烦。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时间,大门内便传来骚动,李修令踏着冰冷的石阶从大门内走出,直冲到了二人面前,手中还紧紧抓着那块玉镯。
从斗笠下的眼睛,李修令立刻认出了自己担心了整整一夜的妹妹,随刻眼匡湿润,笑颜苦而庆哉。
云未雪静静望着兄长热切关心的眼神,回握住兄长颤抖的手,不禁眼儿一弯,满溢暖心道:“皇兄,云云没事。”
大雪霎那开始飘落,雪点温柔的密布起满目疮痍的西北都城。
一直以来的绝望,似乎随着白雪倾盖,缓而逐渐的被掩埋其下。
姜唯和云未雪无事。
李修令历经一整夜满城硝烟后,唯一期盼的希望没有落空。
从江府商邸陷落后,都城内几时辰毫无云未雪的消息,这就足够让李修令急得废寝忘食,也确实,从昨晚开始就粒水未进。
李修令领两人进入王府的保护网内,避开人多眼杂的内堂,直往王府中院去。此时外头刚好传来四春街重兵突破的消息,虽然成功将战线往前,却因此损失了大批精良的卫兵,以平民乱来说,伤亡十分惨重。
姜唯边走边聆听着,少将与李修令疾步间的军报谈话,不禁眉头更加深锁。什么样的民乱,竟然连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京城卫士,都被逼成如此狼狈。
少将军报完,便停下脚步,低首抱拳恭送三人继续离去。
王府四拐遛弯后,来到了一处厢房前,李修令率先推门而入,在姜唯与云未雪进入后,小心翼翼的阖上木门,牢牢的扣紧门锁。
转过身时,姜唯与云未雪已退去斗笠与缠身的黑袍围布,将真身尽数显露。
虽然有过一夜的折腾,但在沈晖府上也休息足矣,姜唯没了之前疲惫无神的模样,反而看来精神许多。
李修令的视线从云未雪身上,转而对着姜唯抱拳揖首,躬身道:“谢江大人保护安云的安危,此恩大及我命,修令难以回报。”
没想到太子竟以名自居,姜唯放下那件碍手碍脚的袍子,连忙双手扶起李修令,摇头道:“殿下快请起,江某受不起此大恩,况且人命关天,再怎样也不能罔顾,而且公主予江某有恩”
尾音逐渐转小。
姜唯刻意没去注意云雪的表情。
李修令抬起头,疲惫满盈的眼神中,全是感激之情,但接着想起事,登时沉下眼色。
“江大人,修令实在很想与您还有安云慰聊,但是现下西北都城刻不容缓,若在继续恶化下去难保出大事,边关动荡势必影响我大周安和,万不可使其侵入中原,越过潼萧!”
姜唯点点头,神情却似乎格外冷静。他回握李修令的手臂,用着安心沉稳的语气,微笑道:“殿下所言甚是,这也正是江某不顾危险,执意前来王府找您的原因。”
李修令眉头一扬,心中仍有疑惑,忍不住朝一旁的云未雪看去,得到的是一道肯定视线。
从进门后到现在,云未雪虽一句话也没说,但却始终伴在姜唯身边,刻步不离。
她平静而静寂的模样,透露出对身边人绝对的信任。
李修令心神一凝,继续面对姜唯。
此时姜唯从宽袖中拿出一封书信,未提及信之内容,只看了一看,随向李修令问道:“殿下,现情况紧急,没有太多时间解释,还请殿下暂且相信江某这一回,仅此这次。”
李修令平起身子,心中满腹疑问,却仍然轻颔首,回应道:“江大人若有良计,还请尽快说之,国难当前,修令定万死不辞。”
姜唯淡淡一笑,瞄了一眼手中的书信,随后转头观望了几眼身旁的空间,问道:“殿下,可否问王府内上好的酒,可是哪种酒?量估多少?”
酒?
李修令不禁愣住,没想到会提出这个问题,但没等有机会回问,对方施然又继续道:“无论何种酒,还请殿下将这西北都城能找到的,尽数带来王府内,还有请殿下代西北卫府之手,拟书一道出关允证给江某使用。”
“出关允证,为何出关?”
李修令百思不得解,摇头问道。
出关允证,正是允许人可随意出入边关的通行证。
然而姜唯只是保持着笑容,静悄悄的再次收起手中信,笑回:“请殿下给江某一点时间,今日取证后,不待数日,西北都城便可有转机,江某以自己的脑袋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