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习惯并且擅长隐藏自己真实的情绪,而在这之后又深觉愤懑、遗憾,却又安于现状。正如同那个少年在此后多少年依旧不敢向那人表露出他最真实的心意、只能任由思念泛滥成灾,不管不顾一般。” 当敲完最后一个字,沈桥感觉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尽了一般,趁着最后的一点力气将码好的章节放到作者后台发送之后,瞬间就无力的瘫在椅子上。 真累啊! 房间里没有开灯,唯有的光亮便是他这还亮着的电脑。沈桥目光飘忽,落在那在这黑暗之中有些刺眼的屏幕上,定格在那一行行的文字上,兀自出神。 他似乎是在看屏幕,可眸中的焦点却不又像这么回事。若有人见了他现在这样子,倒是要说一声这人的心神怕是不知道飘到哪里去了。 这出写了两个月的戏文,如今终于落下了帷幕。离别总是伤感的,哪怕他只是完结一部作品,也算是一种告别。自然而然的,觉着有股淡淡的愁绪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了。 在办公椅上瘫了没多久,沈桥身上也回复了一些体力,挺直了背,伸手操作鼠标刷新了一下页面。果然,完结章下的评论已经开始了。沈桥一一看了看,内容大多是读者嗷嗷叫着心疼男主,让他换个结局的话。 沈桥抬手覆在额头上,一个没注意又瘫软倚在椅背上了。单额头上传来的凉意,消散了不少困倦,让他的大脑清醒了不少。 不等他感慨,编辑衣长的企鹅头像已经开始闪个不停了。 “我大晚上的追文容易吗?这就算了,你竟然还撒刀子,还混着玻璃碴!竟然还完结了???我一个老年人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受不得虐啊!” 额。沈桥揉了揉眉心,有些无奈。“那就悠着点。” 刚吃了一嘴玻璃碴的衣长暗搓搓等她给个安慰,然而她想的实在是太天真了。信了她的邪!就知道这人没心肝!她怎么会蠢到对这人会安慰她抱有一定的期望? 蝉声,两个月前刚来承安文学网的新人写手,虽然文风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个新人。要说衣长和蝉声之间怎么认识的,那还是把时间拉回那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书荒的衣长晚上闲得无聊,便用APP试着去找找有没有合她胃口的书,一找就找到了刚发文差不多2万字的蝉声。虽然字数少,但看下来却是感觉非常舒服。文笔是没得说的,行文流畅、描写细腻、剧情把控自然,一个没注意她便看完了。这些给人的印象已经是加分项了,更何况这篇文最大的特点是它足够真实,那些事都能够让人感同身受。这是一篇暗恋文,还是男主向的暗恋。那些关于暗恋的心情,都在这其中得到了共鸣。衣长有那么一瞬间都在想,这该不会是哪个大神披着马甲过来开的新文吧!这行文方式,完全没有一点生涩感,反而非常熟稔。不过她也只是想想罢了,不说她所在的承安文学网这边没看到这种文风的人,就是整个女频作者圈也没见到类似的,这个念头也就一闪而过。 淘到一篇好文,并且作者看起来是可塑之才,她自然不会忘记去签约这人。然而蝉声十分感动,非常坚定地拒绝了她。 信心满满一定能签下蝉声的衣长,卒。 虽然有点遗憾,但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追更的心。蝉声虽是新人,这更新却是非常有保障。每天日更万字,特别勤奋,没多久就爬上了更新榜。她就没看到这人卡文过,这让衣长心里很不是滋味。 天时地利人和,为什么不选择签约? 她也算是看着蝉声在这里从无人问津的小透明变成现在有些读者粉丝的人了,这让她颇有一种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觉。 这不,她刚写完完结章,评论下就一群读者在问蝉声下一本写什么题材嘛。 “你下本书准备写什么?”身为蝉声的第一个读者,以及发现千里马的伯乐,衣长心里总有种骄傲感。而借由着这份关系,她也能够提前得知一点蝉声的打算。 沈桥趁着空隙时间去煮了杯咖啡。腾腾的热气蔓延在空气中,一不留神氤氲了他的眼镜,眼镜上瞬间染上一团白雾。无奈之下,他只好将眼镜取了。 这人带上眼镜时斯斯文文的,清秀隽逸,看着像个呆愣迟钝的书生;这摘了眼镜,感觉瞬间不一样了。他眸中很平静,就像无风的海面,无波无澜,却总有种冷漠萦绕在其中,透着疏离感,而眼神中又若有若无的夹杂着一些锐利,更加让人看不透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将咖啡放到书桌上,沈桥挑了挑眉,回复道,“还没想好,大概是写科幻言情。” “是甜文还是虐文啊?”衣长手速爆发,赶紧问道。这关系到她新文追更是吃的糖还是玻璃碴,问题很严重。 沈桥触摸着键盘的手顿了顿,兀自垂眸,“be” 不管衣长看到这句话后有多崩溃的抓耳挠腮,反正沈桥是直接关了电脑下线了。 作者都没有好好谈过恋爱,会让笔下的人好好秀恩爱发狗粮吗? 很不幸,他还真是这种任性的人。 他能解笔下角色千千情结,却始终不愿触碰他心上的那块心结。 沈桥垂眼沉思,没多久就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震动声音给吵得回神了。骨节分明的手指划开屏幕,“非人哉”的备注名赫然出现在眼中。 “哟,终于接电话了。” 调侃的话语透过屏幕,变成一簇簇电流声传到他的耳中,沈桥蹙眉,放下手机再次确认了下来电人士,确实是那个非人哉。 确认过名字,是不想理的人。 “我回国了,你不来跟兄弟我喝两杯?怎么说也好几年不见,你这样冷漠,不地道啊!” 沈桥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正指向九点。收回目光,他冷淡的回了句,“不早了,下次吧!” “喂!我…”非良还想再说几句,不想对方已经挂断电话,只留下一连串的嘟嘟忙音。 “我靠!干什么?老干部的养生生活吗?”非良当即就对着电话呸了一声。这才多久啊,夜生活才刚开始,他竟然就要去睡了?“小爷几个时候被人挂过电话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沈桥这人还是那么气人。非良痛心疾首,他就该相信他们之间的感情就是塑料做的,塑料兄弟情是靠不住的。他为什么要想不开上赶着自取其辱,又不是不知道那人什么德行。 昭墨双手撑在桌上,拖着小脸,好笑的看向非良,“难得看到你这么憋屈的样子啊!谁这么能耐,挂你电话?” “还能是谁?还不就是沈桥那个闷骚。”非良摆了摆手。“好歹我们也是三年同窗的感情啊,竟然这样对我,气死我了!” 沈桥啊,昭墨还是知道一点的。非良以前高中转学到七中认识的他,跟她提过。 沈桥这个人,根据非良的描述来看是一个沉默寡言、冷淡闷骚,不与人亲近的人。昭墨兀自打了个呵欠,不明白非良这傻白甜是怎样和这种性格的人做朋友的。 “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让你见见他,感受下我的绝望!”将手机放到一旁,非良看着昭墨,控诉着那人的“暴行”。“他这个性格,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还是别了,我一点都不想看到你们这塑料兄弟情。”她现在每天和学生们相爱相杀还来不及,哪里有鬼心情管这些? 而且,找不到女朋友,还可以找男朋友的。不过这点,昭墨并不关心。 “听盛擎说,你现在去学校当老师了。你什么时候放下了你的科学梦,跑去教书育人了?”他这刚回国跟好友报消息就被好友提醒了这个消息,整个人直接懵逼。昭墨这几年很忙,他们之间没怎么联系。咋然听起昭墨现在的情况,可真是没把他吓死。 他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昭墨这丫头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这事处处透着诡异,让他接受无能。照着昭墨的性子,她在国外工作的好好的,怎么连声招呼都没给他们打就一个人做决定跑了回来?这里面有文章啊! 昭墨也不管他这话里到底有多少大惊小怪,径自拿起桌上的白水喝了一口,然后偏头看向身边的人,“为教育事业添砖加瓦,不行吗?” 找个理由也要走心一点啊!这种随口胡诌的借口,谁会信啊!非良见她不想说的样子,也不再过问,省的自己招人厌。 要他说啊,他这妹妹和沈桥那人就一个德行。有什么事就喜欢闷在心里,愣是不说,真是急死个人了。也不知道这性子是随了谁。 不过想想昭墨从小到大的经历,他沉默了。 两人没有唠嗑多久,昭墨就开始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起身离开客厅,转身向身后的楼梯走去,准备去淋浴间洗漱睡觉了。 非良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又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还是没有到十点啊。所以,昭墨和沈桥这两人大晚上的休息那么早干嘛? 是他太久没回来,跟不上他们的生活方式了? 而他完全没有睡意,一个人又无聊,只好搜点电视剧来看,消遣着打发时间,顺便感慨一下昭墨这老年人一般的作息时间真是丧心病狂啊! 为什么不继续修仙呢? 明天周六,昭墨本来是双休的。奈何临时有事,所以得早点睡。 这学期班主任因为怀孕而请了孕假,走之前就把工作那些交接给她了。 正牌班主任刚走,班上某些人就开始作妖。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话还真有点道理。 刚巧,班上最近就有个同学出了问题,而且问题还非常严重。昭墨给他父母打了好久的电话让他们来学校一趟,然而都被无视了。无奈之下,她只好亲自上门去看看了。 俗称:家访 她现在带的是高二的学生,教的数学,顺便兼职班主任的工作。家访的这位同学叫南方,年级风流人物,考试从来没有下过年级前五。这孩子一直是班上所有科任老师的骄傲。就是不知道他这段时间干了什么,暑假回来第一周入学考竟然掉到了年级100名以外去了。这可惊呆了办公室一众老师,连年级主任、校长都惊动了。 他们这班也不过才40人,大多是同龄人中的佼佼者,班上中等成绩的人发挥最差的人也是保持在两百名以内的,可见南方这次考试下降的有多严重。 学生出了这么大的事,昭墨肯定是不能不管的。 一来就出这么大的问题,还真是会给她挑战啊。倒不是她处理不好这件事,而是这事的影响力度太深了。年级主任和校长都出动了,她这肩上的压力瞬间就大了。一颗好苗子,可别被这么轻易的就毁了啊! 南方这几日上课状态非常不好,精神恍惚,好几个科任老师都课下找过他,并且也跟她提过他的问题,让她注意点。高二是关键期,南方这多好的一孩子不要因为某些事而自毁前程了。他们这些当老师的都是把学生当做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虽然平时严厉了些,但这背后却是一个比一个愁。在办公室里不知道猜了多少南方成绩下降了的原因,比如说谈恋爱了啊、迷恋网络小说啊、还是沉迷游戏了等各种原因。最后,办公室的老师一合计,与其猜来猜去,还不如让昭墨好好去调查一下,最好做个家访。 谁让他们平时课下找这孩子问他最近到底怎么了,他就不说啊!藏着掖着的,他们当老师的也着急啊! 昭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