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门内一年一度的斗法大会,乃是一个惯例,其目的显而易见,在于检验弟子们的一年所学。
而赵蒹葭,自然是不用参加的,她以往没发现灵髓,修为低浅,根本就没有报名参加斗法大会的资格。
所以当宗门上下忙着搭台子布置斗法会场时,她清闲得很。
当然,她也没让自己闲着,她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练习了无数回以凤凰眼引火之术,好些天下来,也算得心应手了,只是那火势还控制不好,有几次差点把房间给烧起来。
她得空还去藏书阁搬了些书看,其实这些书她几乎都能背诵了,从前可看了太多遍。只是以前怎么也理解不了,如今再看时却犹如神助,看一个悟一个,学一个会一个。
仙乐宗的功法以乐律为骨,她以前也学过一些乐器,只是从来都不能将之变作有威力的武器。
如今,她再戴上自己收藏了许久的一只清音银铃镯时,手腕一摇,竟然能从那小银铃里流淌出微微气浪来,一不注意还能将近前的一只花瓶给冲倒了。
她惊了一惊。她竟也能使出宗门功法了?
她甚为欣慰。
而这样关门练功的日子没持续多久,便到了斗法大会,斗法大会这天,她也是要去观战的,这是规矩,宗门上下都得去。
这一天,天气晴好,万里无云。
斗法的台子便搭在清音殿前的广场上。广场本来也大,容纳大小一众弟子自是不在话下。
赵青烽与李氏自然是坐在上手,两侧的位置还坐了七八个长老。赵蒹葭与赵芣苢以及其他弟子分立于广场两侧,中间那宽敞的鼓形台,便是今天的斗法中心了。
赵蒹葭看着陆陆续续上台拼搏的师兄师弟们打得火热,便开始研究起他们上台后的对战招式来。
研究得有些入迷了甚至还时不时偷偷比划两下。无意间瞥见与她隔台对望的妹妹,妹妹此刻也正看着她,她似乎心情不错,笑得挺甜。不过在赵蒹葭看来,总觉得她那笑有点怪异,就像一个蹲在远处看猎物掉进自己陷阱的猎人。
她回了她一个同样的笑。你笑你的,我笑我的,礼尚往来。
赵芣苢见她笑了,自己脸上的笑容便垮了,取而代之的便是一个记恨的眼神。
赵蒹葭才懒得看她,又兀自看向台上。
打打斗斗一直持续到快午时,大家看得都有些乏了。直到唱名弟子突然唱到下一组上场的弟子:“竹修文,赵蒹葭。”
场上一片哗然。
彼时,当事人赵蒹葭也是一脸懵然。
而上手的赵青烽也不自觉道:“葭儿也报名了?”
李氏心中了然,面上笑得和善:“葭儿如今也有灵髓了,再加上她天资聪慧,没准这些时日已经进步不小了,她大约也是想上台体验一下,毕竟年年看师兄弟们打,难免有些心痒痒。”
赵青烽有些作难:“可对阵的是修文,三阶。”
李氏安慰他道:“不必担心,斗法也都是点到为止的,伤不了葭儿。”
赵青烽这才点点头:“葭儿既然愿意尝试,就随她去吧,只是这谁排的对阵名单,该安排个新入门的弟子和葭儿打嘛。”
李氏笑笑:“或许是他们太忙,一时弄岔了。”
而巨大的鼓台上,一名年轻的男修已经提着一只长箫飞身上台。
赵蒹葭看向对面,赵芣苢的笑容越来越盛。
她便明白了。
可如今退是不可能的。一旦报名,就必须上场,这是规矩。
她将视线转向鼓台上,竹修文正立在那处。竹师弟她自然认得,如今修为大约已经达到三阶。
而她,一阶都没有。
不过,台还是得上的。
她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缓缓地走上鼓台,与竹修文分立两端。
台下的讨论声越来越大,其中还有些不慎入了她的耳:
“大师姐疯了吧?也敢报名参加斗法?”
“对阵的还是竹师兄,不要输得太难看,这样,宗主的脸往哪儿搁?”
“还别说,大师姐往台上一站,真是美极了。哦,我偏题了,大师姐怎么会想着报名的?看来人漂亮了脑子却坏了。”
……
赵蒹葭听着这些议论,心头冷笑着,大约在其他人眼里,她已经成了个脑子有问题的人。
不过她才懒得管其他人的想法,死过一次的人,对于有的东西,可以变得相当在乎,而对于有的东西,又可以视若无睹。
而与她对立的竹修文说话了,面上的表情有些为难:“大师姐,怎么会是你与我对阵?”
赵蒹葭笑了:“不清楚,可能是天意。”
竹修文又道:“请师姐放心,斗法都是点到为止,修文一定注意不伤到你。”
“无碍。”
“那我们开始了?请师姐亮出武器。”
“哦……”赵蒹葭一时没反应过来,武器,自己也有亮武器的这一天。于是,她抄起了左手衣袖。
众师兄弟懵了。不过,好白细的手臂……上有一只清音银铃镯。
竹修文将箫举到口边:“那我们开始了?”
赵蒹葭点点头。
紧接着,便有沉郁的箫声与清脆的铃铛声交织着传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