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此刻想得再多也是枉然,何况,倒斗的次数多了,她周玲珑啥阵仗没见过,于是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继续一动不动的等待时机逃出去。 只见那男子进来之后,脚步顿了顿,周玲珑理解为,他对室内的灯光表示惊讶,接着,那双丝履竟径直缓缓走向了床这里!周玲珑不自觉的缩了缩身体,可惜起不到任何作用,转眼那人已经走到了床边,她能清晰看到他鞋头上薄薄的一层尘土,周玲珑很想爆句粗口,靠,这么容易被发现! 可她还是忍住了,好在对方只有一个人,来时的石门那里静悄悄的,没有人跟来,她想,只等那男子一有动作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夺门而逃。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对方站在床前竟然不动了,似乎是在思考,又似乎是在做着心理建设? 等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周玲珑都有心自己先冲出去算了的时候,那人却忽然开口了, “玲珑,还不出来?”陌生的声音平和深沉,没有任何恶意,像是找到贪玩孩子的父母,在叫孩子回家吃饭一样平常而亲切。 可周玲珑凌乱了,她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拿错了剧本?他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她拿不定主意,自己该按原计划跳起来逃走,还是老老实实听话的爬出去? 犹豫了一下,周玲珑还是决定按原计划行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谁知道这是人是鬼?再说了,万一他心怀叵测,自己乖乖出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周玲珑在心里倒数了三个数,然后嗖的一下蹿了出去,直奔石门而逃。 已经被她甩在身后那男人似乎一动未动,既没有出手阻拦,又没有过来追赶,只是等到周玲珑快要跑出石门时悠悠说了一句,“外面有机关。” 周玲珑就硬生生刹住了脚。 哎,遇到淡定帝真是伤不起啊! 周玲珑认命的缓缓转过身,既然逃不掉就只能面对了,她坦然面对那男子,输人不能输阵,既然不得不面对,那就先在气势上压倒对方! 周玲珑拿出电视剧里武则天那架势,从容微笑、眉目冷傲、气质高华、睥睨天下! 看着对面的男子,周玲珑先在心里赞了句,帅哥! 只见他二十岁上下年纪,方巾束发,额佩美玉,面貌俊雅,长身而立。与周玲珑面对的一瞬间惊了惊,璀璨深邃的眼眸里流过惊喜、崇敬、了然、信心等等周玲珑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随后释然一笑,弯腰覆手为礼,口称:“公主!” 周玲珑瞬呆住,最终只能绷着脸无言以对。 那男人却一脸了然的微笑,道,“事急从权,公主,先脱离险地再言其它。” 然后,绕过还在那里摆女皇帝架子的周玲珑,率先向外走去。 周玲珑赶紧扔下一脸懵逼表情,紧随其后,生怕慢了一步就被丢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尽管这人对路线很熟,可他们出来还是费了一番功夫,直到周玲珑脚印对脚印地走过二十四级台阶,又爬过一截土烟 弥漫的狭窄洞穴后,才如闻天籁地听到男人在前面说,“好了。” 周玲珑爬出洞口时,入眼的是间浴室模样的屋子,屋子不大,中间放了个大浴桶,热气腾腾的,还散发着一股药香。 此时应是晚上,四周点着烛火,周玲珑毫无形象地一头扎进浴桶,把脸涮了半天,才觉得鼻腔里的土腥味略好了些,抹掉脸上的水,回头看那帅哥时不禁纳闷,同样是从土洞子里钻出来的,为什么他还是那么玉树临风呢? 周玲珑刚要张口调侃几句,一直盯着她看的帅男忽然深处一根食指按上了她的嘴唇,周玲珑呆住了,觉得这姿势怎么 看怎么暧昧…… 可随后看到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才明白过来,怕是隔墙有耳! 周玲珑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是哪里呢?她无意间看到桶里自己的倒影时才终于找到不对劲的源头了,水面此时 已经静下来,影子映得很清晰,远比墓里的铜镜清晰得多。 她分明看到了自己的脸,又不全是,确切的说,是特别年轻的自己的脸,刚才因为铜镜模糊,加上浓妆艳抹的关系,居然连她自己都没看出差距来。 现在洗过脸,纯素颜,加上水里的倒影清晰得很,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是将近三十岁的她所不可能拥有的,周玲珑确认了这点后,有些手脚发麻,她清楚的知道,即使她再不想相信,她也不得不面对现实——这身体根本不是她的! 周玲珑现在的心情很复杂,既不淡定,又不得不淡定,她想不明白所有的事,失踪的伙伴、年轻的自己、认识她的古人……这次倒斗恐怕是她十几年摸金生涯里最离谱的一次了,比那次在墓里奇迹般地飞上半空都离奇,那次,事实证明是磁悬浮原理所致,可这一次呢?又是啥原理?周玲珑只能暂时假装淡定,静观其变。 接下来的事情更加狗血,这屋子是里外间,周玲珑按照男子的示意,在浴室里洗漱,男子在外间干活,周玲珑当然不 能不管不顾的只做己事,她一边梳洗,一边透过屏风的镂空监视男子,看见他从容熟练的从地上的一具早已躺在那里 的尸体上,割下了一整块脸皮,把那块脸皮泡进生石灰罐子里,再用床单裹了那具尸体,拖着从周玲珑身旁经过,丢 进她们刚刚钻出来的那个洞里,把一边的矮柜归位,正好挡住洞口。 接着他又出到外间,用一个铜面具撑住那块浸了生石灰的人脸皮,徐徐地在烛火上烤着,别问她是怎么知道那是生石灰的,她曾看过一些处理皮革的书,大体跟这个工序差不多。 油灯前的那男子安静平和,昏黄的光晕照在他脸上,显得圣洁而温暖,他像是正在鉴赏一件稀世珍宝,完全看不出是在烤人脸皮。 周玲珑不禁打了个冷颤,缩着身子、举着湿乎乎的头发出到外间来,还未想好怎么跟他说要件衣服的事,这人就先知先觉地会意了,用眼神指了指衣柜,手下烤人皮的动作一点都没有停顿。 周玲珑还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这是间很朴实无华的房间,像是客栈或者驿馆什么的,因为桌上墙上一点私人物品或 者个人爱好的多余东西都没有,不像是私人居所。 她打开衣柜,入眼的是几套跟帅男同款式风格的衣服,太宽大,实在没法穿,下面的隔板上放着一个包裹,打开一个 角,里面露出的衣服很像那个尸体穿的那种样式,想起那具尸体身量跟自己差不多,而且包的整整齐齐一套,仿佛是专门为自己准备的。 她把包裹拿出来,用眼神询问男子,得到肯定的眼神后,周玲珑在心里哀嚎,这该不会是那个死人穿过的衣服吧! 接着,一道惊雷在脑中闪过,她瞪大眼睛,死死盯向男子手里正在摆弄的那张人脸皮,用眼神惊恐地询问男子,那张脸皮该不会也是给她准备的吧? 悲剧的是,他又以赞许又肯定的眼神回答了她! 周玲珑的内心是崩溃的,不是说那些人皮)面具什么的,都是故事里骗骗小孩子的吗?怎么到她这里就要玩真格的了呢…… 可是,不管周玲珑再如何不愿,热乎乎、新鲜出炉的人皮)面具还是套在了她的脸上,帅男掏出一个小瓷瓶,用毛笔沾了些里面的水,把面具严丝合缝地粘到周玲珑脸上,虽然并没有什么不妥,表情自如,不会像打了除皱针那样僵硬,可周玲珑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她在镜子前照来照去的别扭着的时候,帅男递给她一杯茶,她想也没想就一口喝了,凉凉的东西下了肚才反应过来, 她什么时候开始这么相信这个人了?如果他递过来的是一杯□□,自己岂不是得英年早逝了?她慌忙捕捉了一下肚子 里的感觉,似乎没什么不对,才慢慢放下心来。 一抬眼,看见男子正一脸促狭地看着她,她于是有些囧,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又想起现在不能说话,而那男子立刻又会意到了,拿起她的手掌,在上面写了繁体的“先生”二字。 是说让她叫他先生吗?周玲珑用眼神询问,男子肯定,她于是试探着张嘴叫了句“先生!”男子满意的点头,可周玲珑却吓坏了,这个声音不是自己啊!嘶哑的得像破锣,周玲珑捂着脖子瞪大眼睛,用眼神质问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