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巍巍森壮的府邸。
丞相府。
夜色沉寂,下人看着遥遥而来的降紫阑窗马车。
忙跑进府里通知大小姐,“小姐!小姐!少爷回来了!”
兰杏暖亭里。
把玩着花扇的人掀开厚厚的锦帘,踏入内,“阿姐,你找我?”
雕花圆案桌,熏香炉,茶荷盅。
一身兰袄的女子倚榻而坐,微微抬起眼皮,“这么晚了,你伤才好没多久,又跑去哪了?”
左咏弦摸摸鼻子,顺势在花桌旁坐下,“没去哪……就逛逛,这宵禁一到,我不是就回来了吗。”
“阿爹知道,得打断你的腿不可。”左芝兰看了眼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去哪了。离那姑娘远点,她出了侯府就不是侯府里的人了,你不需要招惹她。”
左咏弦仿佛被噎到一样,先是侧头瞪了眼亭外阶下的小厮,定是他向阿姐告密的。而后转过头来,不情不愿,“既然不是侯府的人了,那我招惹下又不会怎么样……”
茶盅重重碰放在桌面上。
左芝兰眉一蹙,“灯火会的教训还没让你长记性吗!”
左咏弦脖子一梗,硬气上来,反驳道,“那阿姐还不是一样,明知萧珩是什么样的人,还是偏要招惹他!”
左芝兰面一红,颤声咬牙,“你觉得阿姐是为了自己吗?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阿姐会看得上?!”
左芝兰气缓了缓:“贵妃娘娘在宫中不得宠,五年了,皇上连个子嗣都不愿让她诞下。父亲年迈,皇上已经多次试图分散瓦解父亲的权职……在这样下去,左家还能繁华几年?”
左咏弦缄默。
左芝兰轻抿了口茶,“阿姐不怪你,父亲已经同阿姐商议过了,太子病弱,活不了几年。萧珩,是阿姐,也是左家唯一的机会。”
左咏弦沉默,起身,“我知道了。”
“咏弦。”左芝兰秋眸粼粼,顿了会道,“那个姑娘,你想如何便如何吧。只是,答应阿姐,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人带回府里。”
“是。”
“她同你那些妾室不同。一个丫鬟,不配进左家。”左芝兰抚着丹寇,眼神坚定。
*
同福客栈。
外头小雪纷飞。
柳织书抬眸看着书铺的学徒,疑惑,“确定是江掌柜要求的吗?”
学徒忙不跌点头,“柳姑娘不知道,你的那幅字,贵客看了一眼就看上了呢!”
学徒想把价格说出来,又想起出门时掌柜的警告,只得硬生生将话咽回去,干巴巴道,“卖出了很好的价格呢!”
柳织书笑了笑,不知是听进去还是未听进去,只是轻轻点了点头,慢慢开始研墨。
半柱□□夫。
柳织书搁下毛笔。
学徒捧着墨迹新鲜的字画,兴奋道,“柳姑娘,你写得真好看!比店里挂的其他的都好看!”
可惜,掌柜要求自己只能买一幅,还要求得警告柳织书说只要最后一幅。让他不能多要,也不能多说其他的话。
学徒迟疑着收起字画,“柳姑娘,掌柜不让你把字放在书铺里卖,你可以到其他地方卖。柳姑娘这么好的字,以后定会大卖的!”
柳织书轻笑,“嗯”了声,“多谢提醒。”
学徒挠挠头,“这,这钱……”
“不必了。”柳织书道,“既然是掌柜要求的最后一幅,就送给他当纪念吧。”
学徒又道了几句,无奈柳织书不肯收钱,只好一边可惜一边下了客栈。
要是柳姑娘收钱,他一定将掌柜给的钱全拿给她。
太可惜了。
学徒下了楼梯,一抬头,突然看见同福客栈正堂圆柱上,挂着一幅隽丽清新的字画。
山水曼妙,字体飘逸。
同他手里的那幅,异曲同工之处。
学徒怔了怔,忽然心想,该可惜的……似乎是掌柜啊。
得错过多少钱。
*
江行书铺。
掌柜得知分文未收就得了一幅字画,喜得不断抚掌称笑。
连学徒什么时候进了里屋都没注意。
掌柜将字画收好,喜滋滋地等着左少爷过来取。
结果还没等来左少爷,先等来了一个眼熟的,圆眼福气脸的小厮。
掌柜只一眼,就认出这人来,赶紧堆笑上前迎接。
掌柜探眼往小厮身后身旁瞧,没看见那大人物,也没看见什么马车的影子。心下不安道,“客人要些什么?”
安福抬了抬下巴:“听说,你们这里有幅柳织书的字画,侯爷让我来买。”
掌柜哑巴亏地合紧嘴:“……”
掌柜搓着手,“这……”
安福将一袋银子扔到桌上。
掌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