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善借口更衣要独自离席,谭氏让朝云陪她,被她婉拒。
她从小和惜言一起长大,恭顺伯府她熟着呢,就是不知道他熟不熟……
正忧心着,刚绕进伯府西侧僻静的百花园,便瞧见了暖阁后那个石榴树下的人影。
是宋疏临,他竟然比她还快。
善善靠近。
石榴花红,灿如霞蔚,宋疏临挺拔地立在那片霞影之中,身形凝然,绚烂的朱红不损他英气半分,反衬得他太过夺目,俊美得不真实。
一见到她,他开口便问:“好点了吗?”
善善怔了下,下意识摸摸脖子。“好了……嗯,谢谢你给我拿药。”
“和我还要客气吗?”
宋疏临歪头,挑眉浅笑地看着她,善善蓦地一慌挪开目光,佯做无意问:“国公夫人也来了?”
“嗯。”
“她身体可还好?”
“还好。”
“要入雨季了,可别侵了凉气。”
“嗯。”
“这个季节花粉太多,也会加重哮症……”
“看来你很了解我母亲呢。”宋疏临笑道。
善善掩饰地清了清嗓子。“都是听外祖母提及的……”说着,她捏了捏自己耳垂。
这是她说谎时的下意识动作,宋疏临笑意更深,却没揭穿她。“叫我来就为说这些?”
“当然不是了。”善善突然仰头,眉心紧蹙急迫问,“怎么样?找到那个云骑尉了吗?”
宋疏临笑意淡去,摇摇头。
善善不甘心。“一点线索都没有吗?”
宋疏临抿唇。“没有。”
善善屏住口气不言语了,宋疏临明白她的心情。“我知道你想利用云骑尉摸出萧太子的下落,只是这事怕没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
“你可知南萧小朝廷里几个所谓的元老重臣?”
“你说的是‘卧龙宰相’、‘文渊学士’、‘龙虎将军’和‘云溪醉侯’?”
善善一口气将名字道了来,宋疏临低头抿笑。
她果然都知道。
善善当然知道,前世为给父亲翻案,她没少做功课。不过她不明白宋疏临笑里的含义,继续追问:“怎么了?”
“云骑尉便是云溪醉侯。”
善善惊住,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太清楚这四人的分量了,萧太子之所以神龙见首不见尾,就是因为有这四个近臣,小朝廷几乎由他们一手掌控,这四人绝对位于权利最核心,抓住他们也就等同住扼住了萧太子的命门。
善善明白宋疏临的顾虑了,四人如此重要,是不可能轻易露面,更不可能贸然出现在京都,而且仅仅为了挟持这样的“小事”。
“你确定吗?”善善踟蹰问。
宋疏临淡定点头。“四人中,前三人都是当初随前帝萧迎祯南下的心腹,只有这个云溪醉侯是萧太子自己培养的亲信,这几年才被重用,势力赶超其他三人,而他曾经的封阶便是云骑尉……”
话至此,善善心彻底凉了。
她听说过“云溪醉侯”,与其说这是他的爵位还不若说是名号。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只因他自称云溪居士故而被封“云溪侯”。据说他嗜酒如命又舞的一手好剑,醉里运招所向无敌,故而大伙称他“云溪醉侯”。听说他还文采超群,写过几篇旷世奇作,也算是文武双全。
对于他的传说确实很多,只是谁都没见过他庐山真面目,更别说捉人了。
而且不止他,上辈子一直到善善离世,包括萧太子在内的五个人一个都没抓到,但凡能捉住任何一个,父亲也不至于被诬陷蒙冤。
“所以这个云骑尉是假的?”善善无力问。
“我倒希望他是假的。”宋疏临回了句。
善善不解。“为何?”
“他若是假的,这不过是桩单纯的对皇室的挑衅。可若是真的,以云溪醉侯的地位北上,只怕京都会被搅得天翻地覆。”
善善倒吸口冷气,提议道:“不若问问我父亲吧!他在江南同小朝廷周旋了那么多年,许他知晓些动向。”
宋疏临没有立刻回应,沉默了会才点点头。“我会的。”
善善长出了口气,不是因为释然,而是无奈。毕竟关系到京都安危,她何尝不希望那个“云溪侯”是假的;可想到有机会挖出小朝廷的核心人物,她又希望那个“云溪侯”是真的。重生一世,她为的不就是帮助父亲改写命运么。
思量着,她突然想起什么。“那薛渡呢?他怎么办?”
“他是条线索,暂时还不能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