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后,也不急着走,毕竟这个包厢也是够豪华富丽上档次的了,应有尽有的,这样一来余韶觉得好受多了。以前年纪还小的时候,班里组织去KTV聚会,一群人好奇兴奋得不行,又唱又跳的,余韶又放不开,只好频繁地躲进厕所待着,才不会显得奇怪。 同桌笑着骂她说,你这个乖乖女。 余韶也笑了笑,不说话。 一群男人都闲闲散散地走向台球桌的方向,叶幸和晏全一边开玩笑一边打打闹闹,陆容时已经在擦着桌球杆了。 余韶想了想,走向另一边的私人影院,拿着遥控器翻了半天,找到一部调色很优雅的法国动画片,《疯狂约会美丽都》。一边从包里翻出手机,一边想着只有自己坐在这边会不会显得突兀。 想想于是把声音调低了些。 有几封未读邮件,中文的英文的,但是一点开又不想读下去了。 转头看着球桌的方向的时候,她是无意识的,就好像自然而然地,被一股磁力所吸引一样,转头看向那个方向。 陆容时总是个子最高的那个人,瘦俏挺拔的背影。他俯低身体,极为专注地找准方向,其他都站在旁边,恰好留了一个空隙让余韶看得清楚。 杆子疾速一击,球滚进了球袋。他收起球杆,眉毛极为不显眼地上扬,握着的手依旧好看。 余韶以前知道就知道他会打桌球,虽然她不知道规则,但还是觉得这个人很厉害。 手中的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她才回过神来,包厢里并不算吵,赶忙在众人看向这里之前转回头摁下接通键,是主编,声音听出来有些怒气。 “余韶,你要辞职?” “嗯……不好意思,主编。”便说话边往门口的方向走,似乎没人注意到她。 电话那头似乎平静下来了:“可以说说原因吗?你知道的,凡事总得有个理由,D.R.的工资不低,时间也自由,同事间相处氛围也很好。” 拉开门走了出去,余韶靠在走廊的墙上,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当时她在将辞职信放在主编桌上的时候,就想到了今天的这种情况,质问吗?但又似乎算不上。 “主编,我很抱歉……大家都很好,我也很喜欢D.R.,但是我……似乎还不习惯这样的生活……对不起,辜负了您的期望。” 这种安稳的,清晰的,看起来极为美好的生活,她有点难以承受。 那头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挽留不住了:“好吧,但是能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吃顿饭吗?” 余韶自然应允:“好,随时都可以。” 准备挂电话的时候,余韶清楚地听见电话那头像是喃喃自语一样地说了一句话:“你可真像我女儿啊……” 还想确定些什么的时候,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她握着手机,靠着墙,没有动静,不发一语,额前不常打理的碎发落下来敛住了眉眼。 后来再回想起来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这时走的路,是唯一的选择,但是它又是对的。在混沌的天地间摸索,什么都是模糊而不明确的,即使看不到真理,真理像是个局外人一样,带着睿智祥和的目光,也在清楚地看着你,所以要在困人的迷雾里一直摸索下去,找下去,你在急切的等着它,它在安静地等着你。 陆容时跟着走出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幕,但是他没有走近。 走廊的灯光是柔和的白色,他看到她抿紧的唇,指节像是过度用力,泛成青白色。 这样一个拼命想独立于世界之外但又渴望走进尘世的余韶,他不知道要怎么办。 但是余韶抬起了头,没有看向门口的人,先说话了。 “陆容时。” 是很肯定的的陈述句。 “嗯。” “房子的事,谢谢你。” “没关系。” 说完就没有下文了。 “你还好吗?” “很好。” 余韶说:“进去吧。” 陆容时打开门,避过身,让她先进。 余韶经过的时候,看了他一眼,纯粹的,有些笃定的眼神,他像是不受控制地,伸手抓过她的手腕。 很意外的,没有挣脱,甚至丝毫的挣扎迹象都没有。 走进包厢的时候,余韶平静地走在前面,后面还跟着一个人,看起来就像是被乖乖地拉着走的样子,视线盯着两人相连接的手,似乎还有些没回神。 余韶平静地看了一眼球桌的方向,叶幸和晏全跟着一大帮人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还在玩得不亦乐乎,她极力平和地朝着后头的人说:“放手吧。” 男人极力拒绝:“我不要。” “……我要去厕所。” “哦……” 余韶转身走开了,他还站在原地,有些晕乎。 妈的,酒劲儿要上来了。 另一边的狐狸群早就叽叽喳喳地闹开了,晏全俯低身子击球,嘴里还振振有词:“我就说嘛,你看他那傻样……我还是赌一个月,一千元。” 叶幸瞥了一眼场面,仰着下巴嘚瑟:“嘿嘿,我不跟,我要改成两周,压三千,赢了就分阿韶一半。” 西装男虽然苦丧着脸,语气还是很激动兴奋的,看了一眼走向沙发的那个人,又看了一眼,犹豫不决:“我说你们可不能使诈,老子最近要追媳妇儿,经济上有些窘迫,我跟叶姐,两周,一万。” 叶幸更加得意地笑了,极为挑衅地看了晏全一眼。 晏全不高兴了:“阿奇你这是在炫富吗?啊?一个月,三万!”男人的好胜心还是很强的。 叶幸踢了他一脚:“嚷嚷什么?你重要还是阿韶重要啊?” “你重要。” “啧,油腻。” 其他人也习惯了这两个人的相处方式,还是回到正题。 “我赌一个月没人反对吧?你们看看陆哥那副快腻死个人的样子,我觉得快成了,就下一千” “大成啊,这个我就不认同了,你看看余韶还是以前的处于决定性地位的状态,你忘了当年陆哥追到天荒地老的。我要赌五个月,最少五个月,两千。” …… 另一边的赌牌,呃不,陆容时,早已回过神来,屏幕上的电影放到一半,那个画得有些奇怪的车手还在疯狂地骑车,余韶出来的时候,他眼神一路跟着她,直到走近。 她站着,他坐着,身高差距颠倒。 “是在江边的房子吗?” 她在找话题。 “嗯,江中区的高层公寓,小区绿化很好,周围交通很便捷。” “那,周末可以搬进去吗?”这话一听让人觉得自己很迫不及待一样,余韶赶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还需要装修什么的吗?” “不需要,人到了就行。” “谢谢。” 好像又没话题了。 余韶微微涨红了脸,陆容时还耐心地看着她,安静地笑。 “陆爷爷还好吗?” “很好,”陆容时适时地接下去,“周末我们可以去看看他,他说很想你。” “但是要搬新家。” 家。 她还有些不适应。 “没关系,我们可以帮忙。” “好……谢谢你。” 找不出话题了。 余韶绕过茶几坐到另一边,尴尬地回复邮件,影视的声音让人很平静。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一周就可以定稿了,那么接下来的工作,就刚好要黄海他们的协助了。 等邮件发送成功,低着头的脖子有些酸疼。她转过头,男人后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似乎已经睡着了,看着很累的样子。 医生的话,很忙吧……为什么要选择这门职业呢,以前不是说很讨厌死人的吗…… 不想被发现,余韶坐直身子,认真地看屏幕。 狐狸群暗暗竖了半天的耳朵又放下了,叶幸看着晏全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有些气:“你什么表情?” 晏全还是摇头:“阿时啊,你不再是以前那个阿时了,你应该是个不近美色的强悍男人,钢铁男儿啊。” “人强不强悍关你什么事?” 听懂了的人“嘿嘿”两声:“别污啊别污,都是自己人,别开车。” “噢!我这纯洁的心灵受到了污染。” “别瞎嚎,陆哥依旧风韵犹存的。” “对对,人比你高还长得比你帅可能还比你有钱呢。” “闭嘴,死开。” “但是阿时以前有不近美色吗?” “没见过……等一下,我现在改个时间还来得及吗?” “过了,不行,提高赌注可以。” “哎叶姐可怜可怜我的钱包……” “去,让你们的陆哥可怜可怜你。” 没有人看到本来以为在沉睡的男人,眉头不耐烦地皱了皱。 安逸的环境就是使人健忘啊。 这个男人好像有点记仇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