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新家。 我没有参加太后的葬礼,虽然那些大臣们都说要我偿命。 莫鱼来看过我。 我还是希望他是莫鱼。而不是一个陌生的莫雨。 但是,他的着装比起医者,更像是杀手。 他的腰间甚至还有一把价值不菲的长剑。 他带来了酒。 我不是不喝酒,只是在醉过之后发现,醉酒不过如此,该烦恼的一样都没有少。 没有床没有桌子,大理石的地面光滑干净。我呆呆地坐着,看着面前的人。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他问我。 “不记得了。”我回答。 我当时只想杀了她,却没有想撕碎她。 那一地的狼藉,犹如野兽侵袭过一样,而我是唯一在场的人。 他们来了一拨又一拨,凡是可以做的测试都试过了。 最后的结论一致,我疯了。 拜托,我要不疯,就该你们疯了。 而不断的询问,让我也开始糊涂了。我到底有没有杀了那个女人。 质子公主来看我。 我们对视着,就好像中间隔了几千年的时光。 她的衣服上绣了一朵月季花。 “帮我一个忙?”我问她。 “什么,你说。”她看着我,食指树立在她的嘴唇前,指甲上的豆蔻红得几乎滴出来。 “我想离开这里。”我看着她,“我不应该在这里。” ”我帮不了你,实际上,我们谁也帮不了谁。“她叹了一口气,”这里困住的不仅仅是你,还有我,相对于其他人,他们觉得你更加愿意亲近我,所以才让我来看你。“ ”我想去远一点的地方。我只有去那里,才可以得到我要的东西。“我们仿佛在打着暗语。 ”对不起,你应该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她起身要离开,”不要再固执了。” ”那就当我疯了吧。你知道的,我没有杀人。“我告诉她。”是一只老虎。“ 她看着我:“你活在哪个时代?” “你活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的暗语继续着。 她突然笑了:“我帮你,你能帮我吗?” 我看着她。 “帮我找到他。”她坐在我旁边, “他?”我反问。 “那个时候为了阻止你就要有牺牲品,而我就是那个牺牲品。”她抓过我的手,放在她的膝盖上,“所以,我觉得我还是恨你的。” “抱歉,我真的不知道。”我道歉,笑嘻嘻得完全没有诚意的。 “我累了,为了一个不爱我的人追逐这么多年,我累了。”她说的这么落寞,仿佛就像是真的一样。 我收敛起了笑容,很认真得告诉她:“我都没有累,你怎么能先累?” “你不要逞强了!你醒醒,好不好!”她突然将我拉近,双手抓着我的双肩,指甲嵌进我的皮肤里,“你知道,你最让人恨得是什么吗?你不争,不抢,你要去成全!可是你看看,你都成全了什么!” 她声音之大,震得我的脑袋嗡嗡直响! 我有些害怕这样的女人:“你叫什么名字?” “什么?”她几乎是难以置信,我竟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你是谁?”我重复了一遍。 “我?用你可以理解的话来说,我是妺喜,我是苏妲己,我是褒姒……我是送他入地狱的亡魂。”她看着我。 “你不爱他们吗?”我问她。 “感情这个东西,只要有了一丝芥蒂,就会慢慢放大,何况我们还有时间去累计。”她平静的样子还是很美的。 “我其实也累了。”我回答她,“只是我不想放手。” 那些人都很奇怪,为什么我们的关系会这么好。 我们甚至在一个桌子上吃饭。 最后,也不知道公主用了什么方法竟然让他们相信,真得有老虎…… 这样一来,公主算是正式加入我这边了。 我不记得,之前她是不是也和我合作过。 应该是没有,不然,她怎么会又跑来和我合作呢? 自己的生活不是旁观别人演,如果他们不告诉你,就永远不知道。 所以,我不问了。 皇帝来看我。 我已经不纠结他的名字了。 叫龙叫虎也好,叫猫叫狗也好,都不能改变他依旧是他的本质。 “你知道,你疯了。”他和我说话,却又是那样小心翼翼,仿佛有些怕我。 “是吗?”我淡淡地说着。 “你看到了什么?”他问我。 “老虎?”我反问他,希望他能认同这个答案。 “你为什么会在献城!”他似乎着急了,言语中有了些责备。 我怔住了。 他看着我,如果,能敲开我的脑子,我想他一定会打开看看的。 “不是你邀请的吗?”我问他。 他神情十分奇怪:“我找你的……” “别说话。”我用手捂住了他的嘴。 掌心温暖柔软,让人浮想。 我开始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关于所有人都说我疯了的事情。 连我自己都相信了。 我不记得为什么会去献城,仿佛一睁开眼睛,我就在献城。 我不明白我为什么杀人,一睁开眼睛,我的身上就是碎肉。 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我疯了。 他们找理由为我开脱的时候,我却十分清醒。 我坐在那里,看着盘边下着棋的两个老头。 十分奇怪,只有我能看见他们。 那些送餐食的人都说那里什么也没有。 我在思考着要不要去给他们添一点茶水,好再换点寿命。 我开始真得变得疯癫起来。 却又是十分的讲分寸。 我不再到处找莫鱼他们。 我会安静地呆在一个地方,一个姿势坐好久。 可是,连我的安静也都成了病症的表现。 难道,真得只有一哭二闹三上吊,才算是正常吗? 于是,我受不了。我可以像一个疯子。 他们也可以说我是一个疯子。 但是,请不要在我的面前说我是一个疯子。 我找到皇帝,要求离开。 在门外蹲着等了一个早上,终于等到了一句可以。 我说我要带走飞言,我怕他会难过。 皇帝看我的表情却像看见了鬼:“你要带走飞言?” “是的,怎么了?”我问他,有些忐忑不安。 “你上一次见到他是什么时候?”他问我。 我努力去想了想:“食人鲳。” “我知道,你虽然有些疯,但你出去不会伤害别人,但是他不行。”他沉思着,似乎陷入了某个时刻的回忆。 “?”我不理解。 “你真的不知道吗?你不记得了,你忘记了,你选择忘记来保护他,是在帮他帮他逃脱律法的制裁!”皇帝语气加重,“你看到了什么,你可以忘掉,但是,我们也终究能找到答案。” “你说得是飞言吗?”我颤抖着确认。 “你还在逃避吗?”他看着我。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得流了出来,一些模糊的画面闪现,我听到有人喊我,却无法听清,张张嘴,我想喊飞言,却发不出声音,无法回答。 我想说什么? 飞言…… 飞言…… 飞言…… 快跑!! 为什么要飞言跑? 我要保护他。 为什么要保护他? 因为他是一个孩子? 孩子………… 等到我平静下来,我看到了飞言。 他颇为憔悴,眼睛里有着红色的血丝。 一看到我,他就连滚带爬地过来抱住我,对着我的脸又拍又打,仿佛要确认我是不是还活着。 我对着他笑,努力看起来正常些。 混乱,我理不出头绪。 我是当事人,却什么也不知道。 我看着被人拉开的飞言。 那些人穿着白色的衣服。 他们死死得扯着飞言,又不敢太用力。 我又出现了一些画面。 那应该是我在下坠,耳边有风声。 “够了!”一个声音在嘈杂纷乱的空气里炸开。 我仿佛求救一样地看着进来的人。 莫鱼! 我惊喜地看着他。 “我们走!”他推开那些白衣人,一伸手,把飞言夹在了腋下,又一把扯起我,“我不允许,你们伤害他们!” “可是……”有人拦住了我们的去路。 “现在,他们是我的!”如此霸气的宣誓,还真是少见呢。 我开始被他影响,镇定起来,甚至笑了起来。 我知道,我笑得时候不好看,但是我依旧会笑。 因为,这是我最重要的表达方式之一。 他们僵持着,直到菁菁出现。 她先是确认飞言没有事,再确认我是不是活着。 尖锐的针尖扎破我的指尖,有些发黑的血落到下面的容器里,顺着透明的壁管缓缓滑下去。 她不知道在里面滴了些什么,血变成了鲜艳的红色。 我看着她,她指了指门口:那里站着两个人。 骨瘦如柴和魁梧如墙的两个人。 轩辕卓和轩辕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