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早该想到的,有蔡玖,就会又蔡捌的。 面前的这位蔡捌不是别人,就是和慕容嘉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遇到的另一团影子。 蔡捌,真名叫轩辕卓,慕容嘉的表哥,原京城四公子之一。 是的,是原,现在的京城都改了。现在的京城四公子也有一叫轩辕的,轩辕错。 如果我记忆里没有错的话,这位轩辕是没有兄弟姐妹的。 难道有丝分裂了? 什么,慕容嘉是谁?好吧,小五改了祖宗之后的名字。 我说过的,你们忘了。 我是在水里遇见轩辕卓的。 实际上,是我们。 清明,这是一个缅怀先辈的时间。 踏青,却成了主要可以例举的例子。 我被浩浩荡荡的踏青人员挤下了桥,掉到了河里。 轩辕卓的待遇跟我差不多。 不同的是实施者的心态和人数。 我是被多人无心弄下去的,他是被一个人有意推下去的。 还没有到汛期,所以水深到了脖子。 飞言和莫鱼跳下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手拉手走到了岸边。 看着旁边这个面如冠玉的人在哇哇吐着水,我实在不好意思说他矫情。 我唯一的感觉就是有点冷。 看这手里那还未完全腐烂的人头,一双空洞的眼睛似乎有着将人吸引进去的魔力。我抬头看着莫鱼一边夹着飞言,一边夹着一具没有头的腐尸。 呃,我想起了,小马过河。 莫鱼踩着齐胸的水带着两个累赘依旧走得稳健。 我曾经问过莫鱼两个问题: 1、我能把你的腿砍了么? 2、我能把你的手砍了么? 菁菁很明确地给了我答案:这颗头不错哦,鼻子是鼻子眼是眼的,要不要砍了? 我抱着我的脑袋:你就不怕我变成飞头蛮,晚上咬你小脚丫。 但是,那是玩笑。 这具却是真的。 莫鱼很快地做出判断:女性,生育过。 皮肉被湖水和水中的生物吃得差不多了。但是骨头很新鲜,说明死了没多久。 我把手里的头也递给了莫鱼。 莫鱼捧着个头摆弄了半天,最后哧溜一下跳到了水里,真不枉费他的名字。 人头和身体不配套。 说明至少两个人最近死了。 还是非正常死亡,你觉得正常死亡的尸体会被扔到水里? 终于被忽视的某个人忍不住了:“你们就是那四个疯子吧。” 飞言点头承认,还带着几分自豪。 四个?我四处看了看,果然菁菁就在身后,刚刚喷了某人一口豆浆。 齐城不太平,自从皇帝从齐城搬走,这里就没安定过。 这更加验证皇帝的高明决断。 我叼着包子,看着旁边的脸色苍白的人,好心的拍了拍:“不就是具腐尸嘛,还有点肉。” 看着他一边颤抖地指着我,一边干呕,我吃吃地笑着,把嘴里的包子喂了旁边的大狗,又跑到井边喝了两口冰冷的井水。 我就喜欢干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 从昨天开始,我和轩辕卓就粒米未进。 莫鱼和菁菁也识趣地没有在餐桌上谈论怎么做菜。 其实,我和飞言说了关于轩辕卓的一些事情。让他离这个笑起来眼睛都眯成一条线的男人远一点。 这样眼熟的长相,就算是化成灰我也认得出来。 这根本就是某一世逼得飞烟跳楼的恩客啊! 飞言当然很听我的话,不管在什么情况下,都理他不远不近的一丈。 我本意是不想飞言被他注意,结果这标准到能拿尺子丈量的距离,果然还是起了反效果。 我想了一个晚上。 我蹲在轩辕卓的床头,想了一个晚上。 这个轩辕卓,或者说这张脸是不是出现的地方不对。 我正想着,眼前的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不同于以往的戏谑和狡黠,是冷漠。 冷漠的看着你,好像你就不是活物,是死的,冰冷的。 这种冷漠转瞬即逝,让你觉得像是错觉。 小五是冷淡,不感兴趣地绝不多看一眼。 最近,都看不见小五。 那天,皇帝明明见了小五的信物,却也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好漂亮的姑娘。 是的,菁菁很漂亮,乌发如瀑,红衣如火。 可是,那把长剑才是重点好不好。 你就三个儿子,不会连送给儿子的成人礼都不认识吧。 说明皇帝也有难言之隐啊。 我是不是走神走远了。 轩辕卓,目测曾经是一个乖孩子。 不管是鸡鸭鱼肉,还是萝卜白菜,只要是你堆到他的碗里的,他都给你吃掉。 所以,给他夹菜成了我们餐桌上竞相效仿的乐趣。 我们的宗旨是:把好人逼成坏人,把坏人逼成废人,把废人变成死人,最后,再把死人弄成活人。 这一宗旨让很多有着各种目的讨好我们的人望而却步。 我们四个人当中,一个可能的公主,一个王世子,一个御医。 我,还是那个傻子,但是救驾有功啊。 这四个驾前红人,怎么能不讨好。 终于,目前还算好人的轩辕卓看着碗里堆积如山的食物,怒了:“你们有完没完?” 我捏着他明显胖了一圈的脸:“没完。” 自从,我不再去捏飞言的脸,飞言明显对救他于水火的轩辕卓,态度好了不少。 初见的时候,轩辕卓很瘦,他骨架子又细,看上去更加瘦如麻杆。脸上还有点肉,但依旧无法忽视那尖尖的下巴。 现在有点肉了,看上去也是清俊。 不知道他背后的人会不会因为他过得很滋润,而怀疑他的忠诚度。 我们几个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地发出嘿嘿的奸笑。 不过,那天早上看见的冷漠眼神却再也没有出现。 大隐隐于朝的王爷终于也忍不住了:“大家好,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本王的义子:轩辕卓。” 呵呵,一家人啊,王爷,你早点说嘛。 从此,轩辕卓的碗里难见荤腥,都是萝卜白菜。所幸,这乖孩子还是照吃。 可是让轩辕卓这只小白狼和我家飞言这只小白兔呆在一个屋檐下,我总有点不放心。 倒不是怕狼把兔子怎么了,而是我家的这只兔子到了吃肉的年纪了。我担心那天小白兔的身边有一具完整的狼骨。 半夜,我惊坐起。 什么鬼梦啊。 我竟然梦见两个半边人追着飞言要抱抱,最后还打起来了。 星星点点的血迹撒的到处都是。 飞言回过头,一边对手指,一边问我怎么办。 然后,我就醒了。 我看着床上睡相极差的飞言,不禁有些想笑:这乌龟般的睡相也是没谁了。 替我们的小乌龟掖被子,我再也没有睡意。 有些觉得自己像一只护犊子的母鸡。明明飞言已经长大了,我却没有办法放手。 也许是我们都已经成年,区区五年根本不会带来什么容颜大改,飞言又长不大,才一直没有觉察到时间的变化。 我们这五年到底是怎么过得? 刮过风,下过雨,飘过雪。 爬过山,趟过河,走过路。 怎么就没有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那么多? “姐姐……”小乌龟翻了一个身,从被子露出毛茸茸脑袋。 “飞言,怎么了?”我的语气像是再哄一个宝宝。 “你说过,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换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那前一世的我们是怎样的缘分,这一世的我们才能够一起哭过、笑过,现在又一起经历生死。” “前一世的我们是同父同母的亲兄妹,你保护我,照顾我,看着我长大、成亲;看着我的女儿出世,成亲,再看着我的孙女出世,成亲……” “如果,我们一直不死,那不成了老妖精了。” “是的,当我们一起变成白发苍苍的小老头,小老太太,我们就死了。上一世,我比你先走,你比我晚一个月。” “一个月,姐姐你怎么知道?”他吸了吸鼻子。 “我在那阎罗殿后,奈何桥旁等了你三十年。” 那三十年,阎罗殿的小鬼看见我都绕路走,生怕我吃了他们一样。 “还好是一个月,不然这一世我见不到姐姐了。真好……” “飞言……这一次不要先走……” “姐姐,我这一次绝对不会再丢下你的,” “恩” 明知道不可能,我却好像相信,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谁。 我想去看看新四公子中的轩辕错。 当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而此刻,那个人称鬼公子的轩辕错就站在我的身后。 我保持着我傻子一样的表情,疯子一样的动作,很自然地转过身,对着来人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