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念着一个不可能的人。”
有时候半夜里进了他的房间,能够看到他像个小团子一样缩在床睡觉,额头总是会渗出冷汗。林画会帮他擦掉头的冷汗,手轻轻地拍着他的胸膛,呼吸浅浅地在他耳边环绕。他曾经醒过来抓住过她的手,像醉酒那一次一样。
林画看着他的眼睛,像一只黑夜里猛然出现的野兽,猩红一片。
她心疼。
他只有剩下的那只眼睛了。
“秦纪琛,你要是再不睡觉的话,我就生气了。”不知怎么,她从喉咙里蹦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随即,林画将他按了回去:“我陪你,你快睡。”
许久,她听到了一个声音,轻轻地飘进她的耳朵里——
“林画,你会后悔对我这么好的。”他,不值得。
后悔吗?
她不会后悔的。
“后不后悔是我的事情,你只需要好好地让我对你好,别的你就不用管了。”
“要我走也行,你把另一只眼睛睁开看看我,我就安心地离开你。”
她在讲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条件,但林画知道,如果能够成真,她愿意离开他。
如果他的眼睛能够好起来,如果他能够看到这个世界的光亮,哪怕他推开她,她也开心。
林画从秦纪琛的房间出来后,她拿起那把钥匙。小女孩的笑容依然甜美阳光,她心底酸酸的,想要自私地拆下她,却又不敢这么做。
她知道,拆得掉一只娃娃,拆不掉一颗心。
更何况,她没资格这么做不是吗?
微光下的林画,孤单地伫立在秦纪琛的门外,门内是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呼吸,门外的人思绪被搅动得快乱掉了。她知道,那一刻她试图让自己放弃爱他,确实太累了。这样的想法蹦出来还没有几秒钟,林画又立马收了回去。
眼角的泪水被她擦干,手机震动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她拿起手机,给她发来消息的人是方医生。
她的希望又燃起,如果他好不起来,她得做他的眼睛。
他现在,只剩下她了。
她走了,要他怎么办呢?
嗯,她决心做一个“不要脸”的女人,任由外面的流言蜚语纷传,任由别人当她是个痴情的笨蛋。堂堂正正地喜欢一个人明明是自己的事,为什么要在乎别人的目光?
她奔到他面前,还要追着他到天涯海角不放手。
“你的药不能忘了喝呀。”地铁,她依然在碎碎念。
那一刻,也许是她产生了错觉,她觉得秦纪琛笑了。
……
厨房里,秦纪琛看着戴着围裙站在冰淇淋机前的林画,他穿着拖鞋靠在门边,身淡淡的草药味环绕着他。这段时间因为林画悉心的照料,他的眼睛竟然真的好了不少,甚至偶尔还能够看到一点点别的颜色……
方医生曾经告诉林画,秦纪琛的眼睛之所以出现问题,一部分是母胎里带的,早产之后身体虚弱,本来调理调理或许也没什么大问题,但偏偏撞了秦复这么一个疯子,硬生生把儿子折磨得不成人样了。或许,他的心理问题也成了阻碍他恢复的一大原因。
“那他为什么能看到薄初的色彩?”林画纳闷,一边盯着壶里烧的药,一边提出自己的疑惑。
这样偶像剧的剧情,她本来是不相信现实中会发生的。
但薄初不会骗人的,她打过电话问薄初,确定了是这个原因才让秦纪琛接近了她。
“这,我也说不清楚……但我觉得,这大概真是命中注定。”
“还真是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林画叹了口气,不过即便不是薄初,这个人也不可能是她。毕竟……那个时候她哪晓得会遇见秦纪琛,还在傻乎乎地暗恋另一个男孩。
林画和秦纪琛来到澳大利亚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这段时间她觉得秦纪琛肉眼可见地圆润了不少。看来,她当初的坚持是对的。
“纪琛,说好了啊,这个冰淇淋你只能吃一口。”
她转过头,甜甜地笑了:“剩下的是我的!”
做好了冰淇淋,她将洗干净的蓝莓点缀去,像个邀功的孩子跑到他跟前:“就一口啊,奖励你昨天吃了新药!”他闻到的时候说苦得慌,脸都皱成一团了。
最后,还是乖乖地喝完了。
秦纪琛拿起早已准备好的勺子,挖了一小勺递进嘴里,淡淡道:“这样卫生。”
小心思就这么被他戳穿了,林画觉得有些害羞。她本来还想来一个间接kiss,却被他给看穿了。
“对了,我听说小纯最近的画拿了市区比赛的第三名呢。”她红着脸转移话题。
他回答道:“嗯,我知道了。”
“有机会,我们就一起回去看他?”
“你想回去了?”
日光下,他看见扎着低马尾的女孩轻笑着舔了一口冰淇淋,然后满眼温柔地看着他,笑道:“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啊,我这辈子都缠定你了。”
“值得吗?”许久,他黯然道。
嗯,值得。
许多年后,直到他这样问自己,她依然会这样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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