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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年头,谁没有点儿拿得出手的艺术项目。像是我会钢琴长笛和滑冰,实在不行霸王硬上弓能跳舞,像是闺蜜Z同学,钢琴也是贼溜。至于L,活脱脱就是个艺术无底洞。我说无底洞不是在说他欣赏水平有问题,而是一种词穷少女发自肺腑的赞扬。    他对古典音乐的了解程度简直令人发指,以至于我在他面前总有自诩文盲的冲动。不过值得骄傲的是,L觉得我文章写得很好,而且愿意和我交流关于音乐的问题,也许是他想给我一个了解他的机会吧。    在高一的寒假,我约着同学去西岭雪山玩了,他一个人在家,给我推荐了第一首曲子,没记错的话是贝多芬第二奏鸣曲。当天还小小纠结了一下唯我主义和唯物主义的问题的,半开玩笑地向他坦白“我其实是个雪人。”没想到睡觉的时候还真收到了句“晚安,雪人。”    后来还有更多的曲目,包括现在我的心头肉帕格尼尼和肖邦的第14号夜曲。之后和我认识的人会很奇怪我居然听古典乐,还或多或少了解关于他们的知识。我如果能不带任何负担地告诉他们:“啊,这个嘛,以前L教我的。”,那该多好啊。    素来知道他钢琴弹得真是优秀,而且也生了一双令人嫉妒的手。手指修长并且关节分明,指甲既不是扁平的方块也不是令人不爽的尖,反倒是很流畅的椭圆。因为他体型偏瘦,所以手也很清瘦,总之就是很好看,原谅我找不到合适的描述。    还记得他痛心疾首地告诉我把钢琴弹断了三根弦,我除了惊叹还是惊叹。    有一次他在纠结该练什么曲子,可怜巴巴地很踌躇,我开始了我的无脑安利之旅。    “帕格尼尼?”    “你喜欢的那个?开头像风琴的那首吧,练过了。”    “匈牙利狂想曲?”    “练过了。”    “要不绞刑架吧?水妖那个。”    “为什么练那个?”    一直想要给他也分享我的世界,关于花样滑冰的一些东西,不过随着时间推移反倒没有机会了,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滑辛德勒的名单的小小卡娅。    后知后觉的我啊,大概他的心思早就试图说明了吧,只是我一直徒劳地等待着直白的说法,而忽略了充满指示意味的生活细节。从ABEGG到彼得拉克十四行诗,明明是明显得十分诡异的暗示了,我却一意孤行地不愿意相信。    万一别人是单纯喜欢音乐呢,是吧。    可是傻瓜,音乐是要看人的呀,你总不见得去给大街上卖臭豆腐的大叔分享彼得拉克吧。    关于音乐的话题慢慢从简单的推荐变成了交流,甚至衍生出一些谜题的趣味性。    “你再听一遍阿贝格,给你个提示,ABEGG。”他又在请君入瓮。    “没听出来。”恕我直言,听力有限。    “这首曲子是以A,B,E,G,G大调为主旋律来写的,就是阿贝格的名字。”(阿贝格是舒曼喜欢的人啊。)    “你猜一下,帕格尼尼第三首是什么?”    “我知道。”翻白眼状.gif“世界闻名的《钟》。”    “我刚去买冰淇淋买到了一个音乐家,你要不要猜一下。”    “提示?”    “我在萨尔斯堡。”    “行吧,莫扎特?”    “你怎么知道?”    “萨尔斯堡的我只知道莫扎特。”    明明是枯燥无味的对话,就连四年后的我现在写着,居然也笑起来。这其中究竟有什么魔力呢,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让我感到快乐,即便是在这么个悲伤而阴沉的夜晚。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长得高,很多认识的人都喜欢喊我姐,要么就是喊大佬。可是L不属于他们,他是少数打心眼里把我当小朋友的人,也正是从他身上,我会有一种我还可以当小朋友的感觉。    他是唯一一个喊我“小朋友”的人,也是唯一一个用“乖,听话”来哄我的人。虽然我不上午自习跑去操场上逛学生集市会被他说贪玩,但他不会阻止我;虽然他怀疑我上课开小差不听讲,但还是任劳任怨给我当点读机。    他告诉我:其实在做决定之前,心就给出了答案。这句话每次做决定前,我都忍不住咬复述给自己听。    有问题,找L,这句话不无道理。    不会的题目可以问他,不知道怎么处理事情可以问他,我就差没让他包办饮食起居了?    所以我习惯什么事情都和他说,飞飞走的那个晚上,这个生活节律无比严格的人跟我说“我等你睡了我再睡吧。”而只有他,在我开口的瞬间,就问我“是不是你的狗狗走了。”即便我知道没有人可以代替我经历那场痛苦,但他的存在,让我感觉总归是好了,百分之零第一。    和一个人待得久了,他就会潜移默化地同化你。    时至今日我的很多动作,或者是习惯,都还能找到他的影子。比如做题的时候喜欢用右手撑着下巴,比如没事的时候双手喜欢手指交叉握住,放在桌面上,比如一定要起身看作。再比如,用左手批改作业和骑车靠在道路的很右很右边。    “你们两个真像。”初三中午吃饭的时候,有个同学忽然评论。    每次听到帕格尼尼的时候就会无法避免地想起他,真是个对我影响很深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