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庸置疑,我又挨罚了,挨罚的原因不是因为我走丢,而是因为我与那妇人吵架吵输了……
那妇人叫花招枝,是青梦楼的主事妈妈,大家都喊她花姨。
她和店家娘原是对异父异母的好姐妹,年轻时爱上了同一个男人,不落俗的上演了好姐妹反目成仇的戏码,可没想到那男人朝秦暮楚,只想给每个女孩一个家,结果齐人之乐没享成,倒是惹了一身天花病死了。
这事过去好些年,但花姨和店家娘却怎么也翻不过这篇,每每见面都要吵,恨不得薅了对方的头发扯头花。
在围绕【输给谁都不能输给花招枝】的中心思想下,店家娘和王婶开启了双重劈头盖脸的火力输出,火势之猛烈,使得其余三人根本不敢靠近,更别提替我求情。
最后,我以做深刻的自我检讨和主动认领打扫茅房、马厩一个月的处罚,暂且平息了她们的怒火,换来了客栈短暂的和平。
“我还当你上头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没想到也不过如此!”
刘四得知我被罚,特意包头蒙面,手盘檀香的赶来嘲笑我。
我不知他是如何克服在这种生理心理都备受煎熬的环境下,还能放声大笑,想来应是有某种信仰给他力量吧。
“我告诉你,进了这客栈,你得懂得尊卑有序,我比你先来,你必须尊我敬我,凡事都得让着我,我若高兴了,还能替你在店家娘面前美言几句,要是不高兴了,可别怪我不念同事之情。”
我被熏得连声作呕,根本没在意刘四说的话。
“颂苒你听见没!”刘四见我没理他,强行将我拽到他面前,我没忍住,吐了他一身。
“我不是故意的,这……这实在太臭,太恶心了……呕……”
又一次补充了新鲜物料,刘四终于崩溃了,伸着手就要过来薅我头发。
“啊!!!颂苒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跟你拼了!!!”
我躲闪不及,眼看要被他抓住时,突然见刘四一下站直身子,而后直挺挺朝我倒来,我急速躲开,他面朝黄土倒在了地上。
“又见面了。”
一抹声音传来,我抬头望过去,来者居然是那日踩我天灵盖的那个黑衣人。
他今日依旧全身黑,三步作两步走到我跟前,虽是蒙着脸,但眼睛一如既往的清澈明亮。
“我的东西呢?”
黑衣男子将手往我面前一摊。
我愣了半会才记得昨晚捡的那封信函,因为这物已做它用,我不能明说,只好装傻充愣地问他:“你说甚?”
“你知道的。”
“我不知道。”
他看了我好一会,点着头,收回手。
“即使如此,那只能得罪的。”
得罪啥?
还没等我明白意思,就被这人一掌打晕。
依稀间,我似乎听到他在我耳边说了句抱歉。
是的,我又做梦了。
梦里,我回到了刚被师父一脚踹下凡时。
只不过没有落在来福客栈,而是落在一户正摆案祈天的凡人家中。
祈天的是一位老妇人和一位少妇人,她们对我的到来又惊又喜,边磕头,边不停地喊着“神仙显灵了”。
我自知是个小仙,没人会供我,但面对这样的阵仗难免心生虚荣,自恃优雅地爬起身,面露微笑让她们别客气,意思意思就好,但她们没有起身,反而转喜为忧,拉着我就是一顿哭嚎,说她们的家人死的冤,求我帮她们主持公道。
我虽是同情,但也不敢扰了凡间秩序。
就在这时,那老少妇人摇身一变,变成了之前梦里的那白发老头,他仍是一脸凶神恶煞,抓着我的肩膀就是一顿猛摇,还歇斯底里地喊着:“若不是尔私修乱改,我怎会死于非命!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我被这梦吓醒了,醒来后发现背后全湿了。
这梦真的是,太可怕了……
我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发现我躺在树下,身上还盖了件褥子,方才那打晕我的黑衣人早已不知所踪,昏倒在地的刘四也不见了。
我摸着红肿的脖颈站起身,瞧着夜色已深,今日还没吃上饭,正打算朝厨房走去,还没起步,我又听见旁边水缸传来咕噜噜的吐水声,而且声音比之前大了些。
我蹑手蹑脚地靠近水缸,趁它继续咕噜噜时猛的往缸里看。
意外的,我竟对上了一团透明“水球”,那“水球”像是受到惊吓般一下从水里站起来,形成两米多高的“水巨人”。
我正感叹它的变化,不想刘四正巧进来,吓得摔在地上,指着“水巨人”,扯着嗓子大喊:“是那只妖!是那只妖!它又来了!”
那“水巨人”伸出“手”,一“手”又分出数条水流,朝刘四袭来。
“小心!”
我一把推开刘四,水流竟卷住了我,一下把我拉到它跟前。
随即赶来的赵能见状,抓起一旁的麻绳就往树身抛去,迅速打了个结,一头用力撑拉,腾空走步到我跟前,拉住我的手,将我用力拖出了来。
我抱着赵能,随着他拉着绳子一下飞荡上屋檐。
那“水巨人”没有放过我们的意思,分支水流变成了是箭,左右朝我们射去。
赵能带着我四处逃窜,趁时机他将我抛到马厩的草堆上,独自引那“水巨人”去追他。
那“水巨人”像是杀疯了一般,全心全意朝赵能去,出手也是招招致命,还好都被赵能灵活躲了过去。
我看见赵能一跃而起,摸了一下腰间,又突然愣住了,这一破绽,给了“水巨人”偷袭的机会。
“水巨人”扼住了赵能的脖颈将他高高举起,用分支水流去擒住他的腰身,不断收紧,像是要把他活活掐碎。
“赵能!”眼看赵能已经被掐的青筋暴起,我不禁大喊,主动跳出来吸引“水巨人”的注意。
不想这风风火火的出场,瞬间就被“水巨人”一支分流水柱甩到一旁,狼狈不堪,战败之快。
见我被水柱摔得遍体鳞伤,嘴角的咸鲜味不受控地滴滴往下落,赵能被掐得脸色爆红,竟还让我快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