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 29 章(1 / 1)主家教伪综漫这是个校园恋爱文首页

生病初愈的人往往都没什么力气,哪怕精神是好多了,行动间也能见虚弱。苏榛半夜被日光灯迷迷糊糊折腾醒,发现是妈妈在担忧地试探她额头的温度,眼一闭翻身又睡过去了。妈妈顿时哭笑不得,拜托了光树和她姑姑,便一个人回家了。  苏榛第二天早晨被光树那变声期的公鸭嗓子叫醒,抓起床边的衣服睡眼惺忪地往身上套。光树咬着牛奶的吸管在门外等了半天没见她出来,正纳闷地敲门。就听屋内传来苏榛郁闷的声音:  “光树,衣服小了啊……”  光树一口牛奶呛在喉咙里,捶墙咳嗽了半天。  “怎么回事?”他说,“什么小了?”  “你的衣服我穿不上!”里面传来苏榛已经染上一丝恼怒的声音。  “你这是长多胖了?”光树郁闷地摸摸鼻子,“行吧,你开柜子找找老姐留下的衣服你能不能穿。估计太大你穿不上啊。”  过了没一会门开了,苏榛穿着光美丢下的衣服出来了。宽大的T恤和裤子套在身上空荡荡的,露出依然纤细的小腿和脚踝。  光树路过她身边的时候突然袭击,一把掐住她的手臂,捏了捏,露出悻悻的表情。  “全是肉啊……”  “全是肌肉好吗?”苏榛没好气地说。  坐下吃完留在餐桌上的早饭,苏榛才听光树提起今天有人上门拜访,虽然没提访客身份,大约也就是那些亲戚。光美后来念了戏剧专业,有段时间沉迷鲁迅的作品,喜欢这么调侃自家总爱撑起面子照顾亲戚的妈妈:我们夏目家祖上也阔过……  光树就跟着搭腔:可不是嘛,夏目家那谁谁的大头还在纸钞上印着呢。  两个人阴阳怪气总是能气到更年期发作的姑姑,被发了一通火就溜到外面去了。  被早上的小插曲弄得又开始回想起自己曾经堪忧体重的苏榛心事重重,跑到光树房间里的体重计上测量,一看见数字出来顿时黑了脸。  “今天中饭我不吃了。”她走出房间对光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光树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不是,妹妹啊。你一顿不吃也瘦不下来啊。”他差点笑岔了气。  苏榛瞪他:“你管我啊。”  兄妹俩隔着一个沙发正在对峙,玄关传来门锁转动的声音。原来是姑姑大包小包地从外面回来,一进门看见苏榛跟只斗红了眼的小公鸡似的,一下乐了。她放下手里的东西,上去两只手裹住苏榛的圆脸一顿搓揉。  “宝贝啊,今天精神好起来?”  苏榛抱住她腰闷闷不乐道:“姑姑我长胖了,重了好多斤。”  姑姑显然没当回事,“你在发育期,这个年纪当然会长胖。没事,不胖的不胖的。”  光树趴在沙发背上插嘴道,“妈你捏捏她的胳臂跟腰,全是肉。我的裤子她都穿不上了!”  他妈立刻瞪他,“你那体重才是不正常,哪有这个年纪的男生那么瘦?腿细的跟棍子似的。”  光树气结,甩手回房间打游戏去了。苏榛撑了一会就开始打哈欠,坐在他身边看他掌机上挣扎的神奇宝贝球。  “圆企鹅进化以后变丑了。”她将下巴搭在光树肩上嘟囔。  “你才丑。”光树想不都想地回嘴。  “丑还不让人说。”苏榛说,“圆企鹅形态的时候圆滚滚的脑袋和身子多可爱呀。”  “对,比你可爱多了。”光树说,话音刚落就被苏榛捶了一拳,连忙大叫我错了我错了。  楼下传来姑姑的声音:“光树,不要欺负妹妹!”  临近午餐的时候,门铃声响起。搬了个小板凳坐在旁边盯着电水壶烧水发呆的苏榛跑去开门,将玻璃栅格门拉开的那一瞬愣住了。  门外的两位访客脾气很好。按门铃的那位中年男性摘下帽子,对她笑着问候。苏榛连忙弯腰行礼,后退让他们进来,拿出拖鞋给客人更换。在姑姑问是不是客人上门的声音下,一溜烟跑进了厨房,从后面抱住姑姑的腰。  “来的客人是谁呀?”她在炖锅翻滚的背景音下小声问。  夏目宅的男主人今天出了远门未归,其实今日并不是一个适合上门拜访的日子,稍显失礼。  “不记得了?”姑姑将试味碟递到她嘴边喂了一小口汤,“以前在我们家寄住过一段日子的那孩子,贵志啊。”  正是因为记忆犹新才感到惊讶啊。苏榛在心底说。  “前段日子不是找到了很适合的家庭收养他了吗?”姑姑一边用汤勺搅动着锅里煮着的炖菜,一边说,“是姓藤原的一家,太太是你姑父那边的亲戚,正好收养了贵志这孩子。几天前我和他们家的太太聊天时,藤原太太说无论如何也要登门感谢以前照顾过那孩子。我一想,你们都是差不多大的小孩,招待他们上门吃顿饭正好。”  姑姑这段话全是中文,说得飞溜儿快。苏榛听进耳朵还要消化一会才明白过来,扒在她背上眨眨眼,也不知在想什么。被姑姑推出去招待客人,苏榛给光树帮忙泡茶,将茶杯递给那看着颇为拘谨地坐在沙发上的少年。  浅金色的短发,白皙的皮肤,清秀的长相,瘦弱的身躯看起来像个女孩一般。  苏榛想起那段回忆里在国中暑假时,八原乡下遇见的夏目贵志。她以前就听说过关于这位父母早亡的少年不少流言蜚语,甩手将他送到姑姑家来寄住的那位亲戚曾经紧张地拉着姑姑姑父在角落里嘀嘀咕咕。  亲戚说这孩子看着很清秀瘦弱的样子,其实非常喜欢撒谎,经常会指着没人的地方假装出惊恐的表情大叫,就算是在一家人其乐融融的饭桌上也会做出奇怪的神情。更别提经常会收到学校里老师的抱怨和责备,说是他在上课的时候莫名其妙对着空气大叫,还从课堂上跑出去了。  亲戚还神神秘秘地附耳在姑姑身边说是前几户照顾他的家庭,看见他突然神情凶狠地掐住自己孩子的脖子,半天都不放开,大人们拼命拉开以后,那孩子也没有道歉,更没有说明缘由,埋着头就跑远了。  “老说家里有东西,给他收拾了宽敞的房间还愁眉苦脸的。”那亲戚一脸嫌恶地说,“动不动假装在跟空气说话,好像真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似的。这孩子啊,就是从小没父母,变成一个撒谎精了!”  比别人多了五六年记忆的苏榛心想,这位阿姨,您可能没猜错,这位同姓夏目的小哥哥恐怕真能看见些旁人看不见的东西。  夏目贵志在姑姑家寄住了不长不短的一段时间,当时三个孩子都很小,在一起玩久了要接纳一个长得好看的小哥哥倒是不难。而且夏目贵志的个性说白了就是老好人,三个小孩一个人拽一只手,剩下一个拽卫衣带子就能揪住他出去玩。  光美和光树经常打架,所以全家人都早就修炼对吵闹置若罔闻,各干各的活儿。毕竟这姐弟俩是搬个小板凳儿一起摘菜都能吵起来的性子。何况夏目贵志确实没闹出什么动静,就是不会拒绝别人的好意。他来的第一晚,姑姑热情高涨做了一大桌子菜,不停地给他夹菜添饭。这迥然有别的热情,当时夏目贵志半被迫吃下了两倍的饭量,吃完还捂住胃。  苏榛至今还记得某一次夏目贵志独神情紧张地在角落对着一盆花自言自语,她当时刚午睡起来,带着脸上的凉席印子,揉着眼睛问光美:贵志哥哥在演什么?  在啃冰棍的光美走过去看了一眼,淡定地走回来,说:“月胧吧。未绪在别墅里威胁美月那一集,贵志哥演得挺像美月的。”  苏榛拆了一根冰棍塞进嘴里,大脑放空了半天才纳闷地想起来:“…不是说好了美月是我演吗?”  “你有贵志哥漂亮吗?”光美说。  苏榛:“……”  光美拍了拍她的头,“让漂亮的上。”  思绪回到当前,姑姑已经收拾好了厨房,坐在旁边和前来拜访的藤原叔叔谈笑。夏目贵志跟坐在一边,他的神态间那种寄人篱下的仓皇和孤独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他双眼里前所未有的安定与平和。苏榛看着他,总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眼角瞥见他脚边的网球包似乎是动了动,才猛然反应过来。  她记得在八原度过的那个暑假里时常遇见同在那里居住的夏目贵志,他就连出门帮塔子阿姨跑腿,也都带着一只胖滚滚的三花大猫。  从以前苏榛就觉得夏目贵志可能因为失去父母,从小寄人篱下而患有某种心理疾病,或者是存在什么心理障碍。这些心理上的问题时刻折磨着他,令他十分痛苦,所以才会突然在没人的地方大声叫喊,或是与空气搏斗。心理疾病往往会被人忽视,比某些生理上的疾病更令人毛骨悚然。富士原树海里至今徘徊着难以预估数量的自杀者亡魂,哪怕是卧轨自杀者都会被赶急电车的上班族们埋怨给人添麻烦。上吊自杀的房屋会受到影响再难以与地段相衬的价格租售,连累房东一起受到影响。  采访自杀者的亲人与邻居,被马赛克和变声器修改后的色块也只会发出痛苦又迷茫的声音:  “为什么呢?那个人明明最不可能去自杀啊……”  在看似完美的微笑表面下,内里已经如开裂的瓷器一般布满了裂纹。  她看过一些国外的相关报道,有一篇记忆犹新,说是国外一家专门治疗儿童心理疾病的机构曾经尝试让那些孤独症的孩子与温驯的动物接触,令人惊讶的是这些孩子平常难以与人正常交流,却会在动物的陪伴下表现出明显的愉快与高兴情绪。  苏榛想可能那只胖胖的三花猫也在夏目贵志的生命里扮演了一个重要的角色。  这么一想,苏榛看向夏目贵志的眼神更加怜惜了。  ……  “宝贝,这杯热茶给哥哥送过去。”  姑姑在厨房喊道,苏榛应了一声,端着两杯热茶噔噔跑上楼。饭后家长在楼下聊天,姑姑把小孩和零食全部赶上了楼。  她穿着拖鞋的脚踢了踢光树的房间门,叫低头搓掌机当训练师的光树过来开了门。他房间比较小,却被漫画和光碟塞满了柜子和书桌。抱枕从床上滚落在地板上,几个垫子散落满地无处下脚。  夏目贵志带过来的网球包已经被肥猫挤出了一个缝隙,露出一片雪白的皮毛。苏榛把茶递给坐在一边的夏目贵志,坐到了网球包边,征询地看向少年。  “我可以摸摸它吗?”她问。得到了应允后,才小心翼翼地拉开了网球包,抱起那只肉滚滚的三花猫,放在膝头抚摸。  “猫咪老师。”夏目突然紧张地叫了一声。  三花猫喵了一声回应,躺在她膝头翻过身子扭了扭,一副很配合她撸毛的姿态。苏榛乐了,伸手挠了挠胖猫的下巴。  “它叫猫咪老师吗?”她说着摸了摸猫的肉垫,“请多指教呀,娘口三三~”  她和猫玩了一会。抬头正看见夏目贵志神情怔松地望着自己和猫咪老师,握在手中的热茶早就凉了。  “贵志哥,总觉得你变了很多啊。”苏榛说。  迎着对方讶然的神情,她沉吟片刻,然后说,“以前总觉得你好像无时无刻不在担心什么。现在那种感觉已经没有了。”  她抱着猫站起来,腾出一只手伸到他眼前。  “要看看风景吗?并盛町这个时节的花都开了。”  光树房间有一个附带的小阳台。苏榛刚把猫放下地,就见它三步并作两步窜上了夏目贵志的肩膀。她回想了一下这猫抱在手上的重量,不由得敬佩起看似纤细瘦弱的夏目贵志,居然可以负担起这猫堪比一只大西瓜的体重。  灰蓝色的民居鳞次栉比地坐落在规划整齐的街道边,盛放的粉色樱树排列在并盛川边的道路上,成了一片樱粉色的海。  间或可以看见灰色的电线杆旁边栽种的木莲花树,高大笔直的树身直指云霄,雪色的花盏宛如一团团的落雪停留在枝头。  风吹起身边少年浅金色的发丝,露出他的眉眼,温柔微笑的神情动人无比。  苏榛转头对他笑道:“花期里的八原一定也很美吧?”  少年一怔,在渺茫的浅淡花香里回过头迎上她的目光,微微一笑点头。  “那就太好了,有机会我也想看看。”她合掌笑道,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面前少年的神情突变大叫了一声猫咪老师,一脸焦急地上来拉住她的手臂往后一拽——苏榛茫然地眨眨眼,感觉自己被他拽到了身后护住。她下意识一回头,就见夏目贵志肩上的胖猫短爪一蹬,朝着前方扑了过去。  砰地一声白雾膨胀开来,遮住了小阳台上所有人的视线。苏榛捂住口鼻,挥散身边的烟雾,耳边响起一声震彻云霄的兽吼。  吼——!  凭空出现的白色巨兽一口咬住飞来的粉色炮弹,一甩头将它丢了出去。  苏榛看得目瞪口呆。  那只圆溜溜的粉色炮弹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正好朝着一辆飞驰过来的机车飞了过去。  长得像巨型犬的白色巨兽庞大的身躯塞满了整个阳台,苏榛和夏目贵志都被白色长毛淹没了。她好不容易从汹涌的犬毛海洋里冒出个头,趴在栏杆上喘气,就看见那驾驶机车还不戴机车帽的勇士抬头瞥了一眼,不知从哪里抽出银光闪闪的拐子对着坠落下来的炮弹狠狠一抽——  粉色的炮弹这一次朝着巷口满头大汗跑来的棕发少年飞过去,无情地化作了一大团粉色的烟雾,将他笼罩在里面。  “我说,贵志哥……”苏榛看得两眼发直,咕嘟咽下口水,“刚才纲吉……就是巷口那个棕发男生,他是被什么长得像座敷童子一样的生物踹了一脚,才会被打中的吧?”  沾了一身白毛的夏目贵志也从斑的长毛里挣扎出来,趴在栏杆上喘气。他和苏榛对视一眼,说:  “你没看错……”  他忍不住又看了一眼那个站在消防箱上的黑西装小婴儿。  为什么从前在这里借住的时候他没发现并盛町的妖怪都这么明目张胆地招摇过市,甚至还敢在白天祸害人类?  斑的鼻间喷出热气,起身站立,从小小的阳台窜了出去,站在了夏目宅的屋顶上,昂首回望那只炮弹飞过来的方向。  “想不到人类群居的城镇也会这么危险。”白色的巨犬妖怪喉间发出低沉的人类男性声音,“夏目,带着那个小丫头往后退。下一击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  夏目贵志立刻去扶苏榛,还没等屋里听到响动的光树过来查看,就见苏榛反手按住他的手,一脸幽怨地说:  “贵志哥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东西碎掉的声音……”  夏目一愣,下意识问了一句:“什么?”  苏榛幽幽地叹了口气:“是我摇摇欲坠的唯物主义世界观在刚才破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