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噜,一阵气泡后,河水恢复平静。 无沿着河岸边勘察了一会儿,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转身离去。 见此,在河里挣扎的妖娆,挥着两只胳膊就想往上浮,憋的气不够啊! 此时此刻,她的眼睛皮直往上翻,鼓起的腮帮子里已经没有了一丝空气。冰冷刺骨的河水侵入身体,四肢像灌了铅一样,完全不受控制!就在她拼命的挣扎,终于在头顶看到了一丝曙光时,一只宛如恶魔般的手将她狠狠地拉入了河底! ‘咕噜’一声!一大口带着腥味的河水从鼻腔中涌入。妖娆两眼发黑,一回头就看见了一张罪大恶极的脸。萝卜头!来年清明,姑奶奶一定带你下去! 大口大口的河水顺着鼻腔灌进肚子里,一只手被萝卜头拽着,她死活也浮不上去。渐渐的,力气和知觉缓缓流失,就在她放弃抵抗,一心等死时,一袭布衣出现在她面前。 一张柔和的嘴凑了过来,她贪婪地吸取着对方嘴里的空气。等到身体终于缓过劲来,她匆匆往河岸边儿瞥了一眼,一道黑影简直不能更明显。 好家伙!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姑奶奶,小姑奶奶,你理一理我吧。刚才那不真的是事出紧急么,换别的情况,你就是借我几个胆子我也不敢啊!”长安在一边儿哭爷爷告奶奶的求饶,一身衣服湿哒哒的妖娆气哼哼的扭过头去,压根儿不看他一眼。 黄鼠狼精一脸茫然的看着气氛不对的二人,他指着长安对妖娆说道:“刚才,你们两个……是不是在亲嘴啊?” 闻言,妖娆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不用怀疑,是被气的。长安吓的都快给人跪下了,就在他以为对方要大发雷霆时,却见妖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黄鼠狼精道:“刚才在水里,你怎么那么听话?” 这只黄鼠狼精只要挣扎一下浮上来,她们两个就要玩完。鉴于跟这厮第一次见面,他就抢走了萝卜头的东西,还见死不救。妖娆在心里,早就给对方贴上了‘坏妖’的标签。 黄鼠狼精愣了一下,随后委屈巴巴的红了眼,连忙退后两步捂着脑袋喊道:“呜哇!不要剃我的头发啊!呜呜呜,求放过!” 剃……剃头发? 她向萝卜头看去,只见对方讪笑地摸了摸鼻梁,留下了一个‘现学现卖’的口型。看样子,那只小可怜都被这萝卜头吓破胆了。 瞥了眼身上湿透了的衣服,妖娆撇嘴道:“现在这样,你怎么背我?” 长安怔了下,突兀来了一句,“你生气就为这个啊?”见妖娆脸色一变,怒目瞪来,他连忙陪笑道:“这好办,这好办!” 转身他便看向黄鼠狼精,皮笑肉不笑道:“黄鼠狼兄,你看你‘拿’了我的东西,现在是不是应该表示表示?” 一个‘拿’字咬的十分重,在深山老林里住着的黄鼠狼精能有什么心眼啊,当即就被人吓的瑟瑟发抖。 妖娆在一边儿闲得自在,一张脸卡白卡白的,坐在石头上怔怔地胡思乱想着。不想些什么,她生怕自己会被剧烈的痛感打败。感受不到痛时,倒也不觉得,现在……她真的好想两眼一闭就能晕过去! 也不知长安使了什么法子,让黄鼠狼精连跑都不敢跑,竟然乖乖的不知从哪个山窝窝里拿来了三套衣服。 两个汉子手脚麻利的换好了衣服,妖娆也很想手脚麻利点,但仍是磨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萝卜头手法娴熟的为她绑好了两条腿后,不等人招呼就已经十分自觉的蹲了下来。 他们可不能保证,无不会再来一次回马枪。 才走了没两步,长安就停下来了,扭头问道:“小妖,你家住哪儿啊?” 妖娆一怔,眼神空洞无光,好半响才径自将脑袋整个贴人背上,闷声道:“我没有家。”不止没有家,她连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所有的一切都一无所知。 长安犯了难,摇头晃脑了一番嘀咕道:“这就不好办了。不成,还是得先把我的玉佩和折扇拿回来!” 两双眼睛杀气腾腾地瞥过来,黄鼠狼精吓的两条腿直打颤。还不等人再追问,他立即哭丧着脸,缴械投降道:“扇子和玉佩我都在城里卖了,现在天色这么晚,城门肯定已经关了。两位英雄好汉,要不就先随小的去乡下歇息一晚,明日小的再带你们进城?” “我看行,小妖你觉得呢?”长安一口答着一边回头,这一看吓得他差点儿跳起来。 只见妖娆浑身大汗淋漓,双唇发白干裂,一张脸惨白到没有一丝颜色。两只手情不自禁的勒住他的脖子,且越收越紧。 长安还没来得及心疼呢,就嗷嗷大叫起来,“姑奶奶你悠着点儿!勒死我,你怎么办啊!” “闭嘴!”妖娆气息不稳,手上青筋暴起,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控制好手上的力道后,她嘶哑着嗓子道:“别废话了,快走。” 沉默了一下,长安小心翼翼的问道:“很疼?” 妖娆没有搭理他,此刻她连翻白眼的力气都没了。此刻支撑着她的,只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跳两次崖都没摔死她,活生生被疼死,岂不是让人笑掉大牙? 黄鼠狼精将他们带到了一个乡下小村里,村前有颗歪脖子树,树下面立着一块年代久远的石碑,上书‘周家村’。这时正值傍晚时分,村里的人都在相继从田地里赶回来。一路上见到的村民都十分和善的和他打招呼,正如同他所说的那样,这里是他的‘家’。 黄鼠狼精领着二人,走到村子最里边儿一间小屋前。这间屋子毫不起眼,从外面看去,它里面的空间最多也只容得下两间房间。可他的神情,却像是对待一个十分庄严神圣的地方。敲门前细心的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确认无误后,他这才嘴角噙笑,敲了敲门,柔声喊道:“阿婆,我回来了。” 开门的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妇人,身穿花布,额间纵横着几条皱纹,笑起来时满目祥和。一边儿开门,老妇人一边笑道:“小牙回来了啊。诶?这两位是?” 被称为小牙的黄鼠狼精急忙介绍道:“阿娘,这是我在山上遇见的两位朋友。因为山路打滑,我这朋友伤到腿了,眼见天就快黑了,他二人无地可去,我便自作主张把他们带了回来。” 转头他又对长安二人介绍道:“这是我阿婆,村里人都喊她周婆婆。” 长安谦和地笑了笑,道:“周婆婆好,冒昧打扰了。” 周婆婆笑着点了点头,视线移到长安的背上时,脸色陡然一惊,急忙把人往屋里领,一边道:“这可怜的小女娃怎么摔成这样了?哎呦呦,这小可怜,疼坏了吧?” 妖娆鼻子一酸,把脸埋长安背上瓮声瓮气的答了句,“山路打滑,都怪我自己不小心,在山上摔了两回。”还都是自己找摔的。 “哎呦!这真是……”周婆婆下意识地把两只手往自己膝盖一拍,愣是没找着话来接。要怎么说?说人不长眼,还是缺心眼?在一路上摔两回,次次摔断一条腿?瞅了一眼站门边儿的人,她怒目横视过去道:“还愣着呢?还不快去给人家找大夫去!这么俊俏的小女娃,腿要是摔坏了,你让人一个姑娘家下半辈子怎么过?” 黄鼠狼精怔了怔,委屈撇嘴道:“阿婆,这天都快黑了。再说了,还隔着十八里路呢,隔壁村的大夫不会来的。” 周婆婆两眼一瞪,当即弯下腰脱了一只鞋拿在手中,作势就要往人脸上砸道:“诶你这小王八羔子!翅膀长硬了敢顶撞阿婆了是吧?” 黄鼠狼精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啊。当即一边躲着一边哭丧着脸大声囔囔道:“阿婆,阿婆你悠着点,当心闪到腰!我去,我去还不成么,这就去!” 说完,人就一溜烟儿跑没影了。 周婆婆对着二人慈眉善目的笑了笑,弯腰穿好鞋,说了句‘我去烧热水’便将二人扔同一个屋了。 妖娆人躺在炕上,身上盖着棉被,感觉要比刚才好了不少。 坐炕边儿上的长安,却是陷入了深深地沉思中。刚才周婆婆说了一句‘这么俊俏的小女娃’,他很想问问,到底是他眼睛长斜了,还是老人家眼花了。这脾气暴躁,身上没二两肉,一脸蜡黄、不现在是一脸惨白的家伙,到底哪里跟‘俊’沾边了? 见那萝卜头神游天外,妖娆没好气的“喂。”了一声,见人回过神后,她担忧的问道:“这个村子离不周山这么近,那个无会不会找过来?” 贴心的给人掖了掖被角,长安气定神闲道:“放心吧,这村子的山水极佳,而且来时那石碑你也看见了,这村子是有高人设了阵法的。俗话说得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天大地大,出了不周山,那无就算是有通天本领,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找到我们。” 说完这些,见人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他便又道:“小妖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诶不是我说大话,就这儿的风水,指定能把你给伺候走了。” 妖娆扭过脸瞪着人,极其不爽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两条腿动不成,就拿你没办法了?” 对着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长安立即怂了,连连讪笑道:“养老送终,我的意思是这儿适合养老送终。” 妖娆决定闭着眼睛不再理会这人,偏偏对方还恬不知耻在她耳边聒噪。秉着已经有人去给她找专业大夫的思想,她默默地在被窝里摸索着,解下腿上的棍子,劈头盖脸的砸下去,世界清净了。 失魂落魄的跑出屋子,长安整个人都奔溃了! “啊啊啊!我的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