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长乐醒过来的时候正值深夜,她脑子里还有些懵,眼前的一切也看的不太清楚,雾蒙蒙的一片,屋里静悄悄的,连油灯的灯芯噼啪一声炸开都听的一清二楚。 她慢慢的眨了眨眼睛,眼前的一切变得明朗起来,这才让她发现了床边还有个趴着睡着的人,是她大哥李亦寻。 手臂微抬,她推了推李亦寻,“大哥,起来回你自己的屋里睡吧。” “你醒了,太好了。”她一出声,回应她的却不是躺在床边的李亦寻而是静坐在一边翻看各种医书的叶珏,他难得没有了以往气定神闲的悠哉感,语气微微有些激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额……”李长乐被他这么热情的问话整得很不习惯,不过片刻之后便又心安理得的接受了他的热情,她为他赴汤蹈火一回,他自此对她热情,算是等价交换,没什么不妥。 “我觉得还好,就是肚子被压的有些不舒服。”她伤在背上,整个人是趴在床上的,因此刚才根本没看见叶珏在她房里。 叶珏蹙眉,微微抿了抿唇,他对医术一窍不通,于是对李长乐道:“你稍微忍一忍,我这就去叫御医。” “哎,别去,不用了。”她睡了一整天,醒过来以后虽然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上一点儿血色都没有,但精神却还挺好。 她冲叶珏挥挥手,“我浑身都躺僵硬了,你扶我起来坐一坐。” 他想着她背上的伤口也不是那种多动一下就要裂开的,便应了她的话,上前把她抱起来给她翻了个身,让她坐在了床上。 这么一坐,她肚子也不疼了,但浑身上下骨头僵硬,她想伸个懒腰缓解一下,结果扯动背上的伤口,她嗷的嚎了一嗓子。 叶珏被吓得心脏一紧,而睡着的李亦寻直接被吓得跳了起来,茫然四顾以后连声问,“怎么了,怎么了?” 李长乐慢慢的把手自然下垂,疼的嘴都嘟成了一个喇叭,小口小口的往外呼着气。 “没什么,我就随便嚎一嗓子。”她呼完气,随口敷衍,扯动一下伤口就大惊小怪的惹人担心,这不是硬汉萝莉李长乐会做的事。 “你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好,稍微克制一点儿,不要做什么大动作。”见她确实没事,叶珏这才放下心来,无奈的叮嘱她。 “我这伤得养多久啊?”她不满的啧了一声,然后心里一根弦啪的断了,有什么东西在灵台一闪,她急忙问,“对了,和我一起被关在小黑屋里那三个人呢?” “那几个人你就不用担心了,全都送兵部尚书府上去了。”李亦寻一阵乱跳之后就坐到桌边去给自己倒了杯冷茶,“那三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兵部尚书家的孙子。” “魏陶,对呀,我这几天痛糊涂了,怎么把他给忘了。”李长乐一拍脑袋,侧头问叶珏,“要杀你的那些人处理的怎么样了?” “不出所料,就是东宫皇妃和丞相那一伙,只是父皇可能还在心里权衡利弊,会不会从重处理丞相府还未可知。”他说话的时候显得有些漫不经心,虽然对此抱有怨念,但是他总觉得和李长乐讨论这个有些奇怪。 毕竟在这件事之前他都是把李长乐当成一个孩子来看的,现在心里突然遭到暴击,对眼前的人开天辟地的有了一种新的认知,毫不怀疑的信任,还有把她当成一个大人。 这种心里很奇妙。 “关于程峰是亡国余孽的证据,你交给皇上了吗?”她扭着小脑袋一边小口吹气,呼呼自己的伤口,一边询问他。 “没有。”叶珏坐到了床边上,帮她吹了几口气,然后接着道:“这是一张底牌,留着比呈给父皇更有用。” “机智啊,王爷。”她笑嘻嘻的冲他竖起来大拇指,然后对她哥道:“哥,你明天暗中去一趟兵部尚书府,把里面一个叫阿阮的姑娘带到镇国侯府来,她被程峰囚禁了好几年了,作为指认丞相府的证人,一点儿差错都不能出。” 李亦寻这个沙场武夫根本不懂为什么阿阮这个受害人就成了证人了,但叶珏无疑一点就通。 “你不要操心这些事了,交给我来办吧。”他心里觉得这个主意甚好的同时也不免惊讶于李长乐这狡诈的心性,不过片刻之后他就释然了。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斩草除根,一报还一报是天经地义的事。 “行吧。”她毫不犹豫的同意了,刮肉之痛已经足够花费她所有的精力了,能不为这些事情耗费心力是再好不过了。 “明天就麻烦大哥了。”等到了李长乐的答应,叶珏这才转身对上了李亦寻。 “不麻烦,应该的。”李亦寻回答,军营里没人这么客客气气的说话,他还觉得怪新鲜的。 一番话落,夜色更深,斜挂在墙头上的月亮都已经快要没入地平线了,已经两夜没睡的叶珏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