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迷了没多久李长乐便被御医救醒了,因为情况严峻,御医决定立马就进行第一次刮肉,怕外间的大人们碍事,便将他们通通请了出来。 门内女孩不间断的发出声响,一声一声全都是痛苦的尖叫,古代医术有限,就算有麻痹功效的药,效果也不强,刮肉的痛苦实非常人可忍。 门外的一群人都捏紧了拳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木质的雕花大门,直到侯府老夫人在身后重重的杵了杵拐杖,众人才恍然惊醒一般,吐了口气出来。 老夫人见了皇后和叶珏也并不像以往那样寒暄几句,她甚至没有顾及礼仪,语气淡淡的对着皇后道:“娘娘不必在此处守着,您当带着建安王回宫向皇上如实汇报这次事件,为毛毛讨回一个公道。” 皇后娘娘一开始也没打算在镇国侯府多呆,但因为李长乐的叫声实在太过于哀痛,她一时心神不稳才在这里耽误了许久。 “母亲说的是。”李忠毅拍拍叶珏的肩膀,也开口劝说道:“慢慢这里有我们守着,王爷就先和皇后娘娘回宫吧,若是毛毛好起来了但害她的人还在外面活蹦乱跳的,她可不会高兴。” 叶珏几次想说话,但喉咙口却像是堵着什么似得,根本发不出声音来,最后只好跟着皇后走了。 从程峰那里收集到的证据已经由雁南悉数收到了怀里,大概是怕自己被杀了灭口,程峰留了不少东宫皇妃传给他的纸条,秦怡大概没有想到自己这个忠心耿耿的下属是个亡国余孽,因此对他十分放心,传来的讯息说辞直白,连给自己狡辩的余地都没有留下。 回到宫中已经是傍晚,皇后连夜把证据呈交到了皇帝面前,皇帝一时大怒,下令立马羁押三皇子叶辕和东宫皇妃秦怡,皇宫整夜灯火通明,各个角落里都有宫人来来回回点宫灯的身影。 四季带着御林军入东宫的时候,秦怡穿戴整齐,妆容丝毫不乱,独自一人端坐在堂屋的主位上,像是早就得到了消息,面对四季的时候分毫慌乱也没有。 四季长居高位,也早就过了会落井下石的那个年纪,见秦怡这般模样也不多说废话,只淡淡道了一句,“娘娘,请。” 而另一边的情况则大为不同,叶辕不像秦怡那样耳目众多,死到临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御林军冲进去的时候他十分恼怒,一阵大闹之后被强行压到了金銮殿上。 母子两对比明显,各自站在金銮殿上,像两个陌生人。 “母妃,你为何不差人告诉我!”在片刻的安静过后,叶辕突然爆发起来,放着皇帝的面便面目狰狞的对着东宫皇妃吼叫起来,“你心里根本就没有我这个儿子!” 东宫皇妃这个时候竟还短促的笑了一声,仿佛怜悯一般对着自己所谓的儿子道:“叶辕,你看看你自己吧,善妒,狭隘,自视甚高,就和你那个卑贱却妄图飞上枝头的母亲一模一样,你以为这次计划成功以后你会有机会坐上皇位?别妄想了,你不过一个贱婢所生,哪来这么高贵的血统。” 她的语气平平淡淡却听的人心惊,三皇子叶辕竟然并非东宫皇妃亲身,而他真正的出生此时没人敢去深究。 她这一席话出口,龙椅上端坐的皇帝没有开口,一旁的皇后和叶珏没有开口,被急招而来的太子和王公大臣也没有开口。 秦怡轻轻的理了理自己耳边的鬓发,语气轻柔的对着皇帝道:“陛下,臣妾背着这个秘密活了太久,在后宫挣扎过活也累了,赐臣妾一死吧,只求陛下不要迁怒臣妾的父亲。” “呵。”听到这里,叶珏才忍无可忍的嘲讽出声,“皇妃娘娘打的一手好算盘,丞相大人对这件事难道一概不知?是谁蓄意引开了父皇?是谁为杀手指了路?想弃车保帅?想都别想!” “住口!”皇帝此时心中还在权衡利弊,被他这么当着众多人的面一吼,有些东西便不好在背地里做些调整了,一时有些恼怒的呵斥了一声。 “父皇。”叶珏并没有听话闭嘴,反而加重了语气,“避开儿臣不谈,镇国侯府的忠烈英灵可在天上看着您,您难道要轻饶害了他们子孙的凶手?” “阿珏。”叶胤轻轻的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你太着急了。” 他的确太着急了,现在他满脑子都是李长乐痛苦的尖叫,哪里还有什么冷静可言。 “先把皇妃和三皇子羁押宗人府大牢,其余的事明天再说!”皇帝沉沉开口,说完便率先拂袖而去。 说是明天再说,但今晚已经注定是个不眠夜,皇帝会在今夜计较好得失,明天这些事就会得出一个初步的结果。 金銮殿里的人都散了,皇后还要做其他布置已经回了凤鸣宫,只留下叶胤陪着叶珏慢慢的朝着宫门走去。 “之后的不要再这么冲动,顶撞父皇对这件事没什么好处。”两人独处之后,叶胤开口道:“我知道你着急,但急是得不到好结果的。” 叶珏揉了揉额头,冷静下来过后他便感到异常的疲惫,听了叶胤的劝说,他自嘲的笑了笑,“我这哪里是着急,我只是在生自己的气而已,她还那么小,却被我连累着要刮掉大半个背的肉,我恨自己对比无能为力。” “刮肉?”叶胤闻言也是心头一惊,“她撑得住吗?” “撑得住。”叶珏的回答十分笃定,“我信她。” 叶胤把这不你信就可以这句话憋在心里,转而对他道:“走吧,我送你到宫门。” 封王建府之后,没有召令叶珏已经不能再夜宿皇宫。 回到建安王府已经是深夜,然而叶珏却全无睡意,他在李长乐长住的院子里徘徊了一会儿,便打定了主意似得飞身离开了王府。 他乘着夜色轻巧的落在镇国侯府的房顶上,但李长乐院子里依旧灯火通明,御医们进进出出的十分忙碌,根本没有叶珏想象中的进去看一看李长乐的机会。 不过他也并不强求,就那么躺倒在了她的屋顶上,屋子里御医都站不过来,他也不想下去添乱。 直到天色微明,她屋里才渐渐地安静了下来,御医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模样。 叶珏立马从房顶上跳了下去,转而从大门进了镇国侯府。 刚才会选择走房顶,大概是因为他想起了自己给她送定情信物的那一回做的蠢事了。 他到的时候,李长乐的屋里只留了李忠毅和李亦寻,苏柳的身子骨不佳,已经让李亦楼劝着回去休息了。 “侯爷,大哥。”他向两人问了好,便也同他们一样,默默无言的搬了凳子守在了她的床边。 等她醒过来,一定要亲自说对不起,一定要告诉她,谢谢她来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