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少尧转头看向虚无的墙壁,一字一句地说:“二哥,我只是,想和宛世衡做一场交易。”
太子收回目光,坐下,轻轻叹了口气。
简陋的驿站里安静得没有半点声响。
过了很久,暮少尧轻声说:“局势已定,北黎不日即将撤军,臣明日便护送殿下回都城。”
千里之外的云安城,天气太冷,商户都早早地关门歇业,一贯热闹的市井都早早地回归平静,愈发衬托得这冬日里的都城多了几分萧瑟。
大内宫中却是有生气得多,纵然是寒冬也花团锦簇,处处暖意洋洋。莲芸殿中供着的四方暖炉散着阵阵香气,正是西域进贡的迷雅香,千金难得一两。琉璃罩下的烛光将整个宫殿映衬得旖旎斑斓,衬托着各式极尽奢华的装饰,处处彰显着宫殿主人的无尽受宠。
宫殿深处的云塌上,一位宫装女子正细细地看着一副宫花的样式,似乎是在看什么了不得的天下奇文一样,半天竟没有出声,对面坐着一位清雅的青年,也静静地半日没有出声。
虽然女子年纪也不小,但是保养得益的脸上看不出半分疲态,一双凤目婉转含情,她轻轻捻起宫花,轻轻一笑,满屋的鲜花都瞬间失了颜色。
她笑着招手对那位青年道:“少易,你帮我看看,这图样可好?下月你父皇庆生,我打算照着这样式让绣娘们绣件新衣呢。”
青年眉头微微一皱,这皱眉的样子和暮少尧有几分相似,但是他比暮少尧年轻几岁,眉宇间英气更甚,脸庞比暮少尧也多了几分柔和,虽不及“天下第一美男子”尧王这般引人,却也是一等一的俊俏少年。他似是很无奈:“母妃,我不懂这些。”
芸贵妃看出他的心不在焉,眼波流转,将周边下人屏退,似是不经意地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吧,你父皇今天接到平山郡快马回传来的急件,生了好大的气。”
暮少易的心一下子揪紧了:“母妃可知道是什么消息?”
芸贵妃瞥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暮少易低头没有说话。
芸贵妃放下手中的宫花,声音清冷了几分:“你糊涂!”
暮少易“唰”得跪了下来:“母妃恕罪。”
芸贵妃的声音依旧不疾不徐:“宛世衡和太子向来不睦,皇上器重宛世衡,但皇上也偏爱太子,他俩之间再怎么也是君臣,就算皇恩浩荡,臣也没有能盖过君的那一天,你掺和什么?”
暮少易低头道:“母妃教训的是。”
芸贵妃抬头挥了挥:“你先退下吧,皇上既然至今没有宣你,想必要么此事按下不发,要么皇上认为与你无关,目前看还不会迁怒于你。你先回府去,明日早晨再进宫来见我。”
暮少易应声退下,宫门正要下钥,匆匆离去之时,他回头看了一眼红墙深处制高点,正是灯火辉煌的中宫。他的手指渐渐捏紧,关节泛起了一阵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