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年,她无数次的想过,云沉为什么不肯来冀北。
是不是当年为了和平送她回冀北,他答应皇室的不只是那时轻描淡写的那句话,更重要的就是,他不再踏足冀北的承诺呢?
可她也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世上没有人能让云沉答应他不愿意的条件。更何况,如果云沉当年真的答应了皇室这个条件,那也不会有凌海试图杀他们的那一幕了。
她想了又想,唯一能想到的,是三年前的那个雨天,云沉替她借了一分天光,却带着怅惘同她说,“有些话,我似乎说的太早了。”
他说,他说过的话,只要他愿意,都会实现。
那么,是什么样的话,让他觉得说的太早了,也让他不肯再踏足冀北。
可云沉踏入冀州的那些天,除了自己,便只和简词还有容先生交集多些。
可云沉同她说的每句话她都记得,没有任何一句会让云沉露出那样的表情。
会是他和容先生说过的话吗?若是如此,容先生不可能会告诉她。
会是同简词说的吗?
凤鸣笙想了想,才道:“我不知道。”她有些落寞,“云沉只是说,有些话说的太早了。”说到这儿,她抬头看向简词,“哥,云沉在冀州的时候,有和你说过什么吗?”
在冀州时,燕云沉说过的话很多很多。可时至今日,依然浮在他心中,让他一刻也不敢忘的,却只有两句话。
“此去长安,她再也无法活着返回冀北。”
“她活着,则冀北独善其身。她活着回到冀北,则执掌天下。”
鸣笙在长安时,他总是担心。可如今她回来了,他还是担心。
鸣笙并没有执掌天下的那份心,她甚至连冀北也不想要,可冀北与当今朝廷的隔阂,却一日比一日更深。
他本该将这些话忘在脑后,可眉目清朗的少年话语里的那份笃定之意,让他没办法忘记。
更何况,说这些话的燕云沉,被称为南疆朱雀。
可最终,简词只是轻描淡写的开口:“他在冀州的时候,同我说过许多话,大多是他游历时的见闻。鸣笙,你想知道什么?”
“没什么。”
凤鸣笙本也没抱希望,却并不想再谈云沉的事情,便转移话题道,“哥,你突然提起云沉,是有话想和我说吗?”
“是。”
简词停了一会,才接着道,“鸣笙,有些话,李蒙应该和你说过了,我也知道你不想听,可我还是想告诉你。”
凤鸣笙知道她要说什么了,这三年来,她们彼此心照不宣,从不提起这方面的话题。
“李蒙没有说。”凤鸣笙垂眼,声音凉了下来,“他没有机会说出口。”
她在暗示他,她不想听。
可是,简词必须要说,所以,他依旧凝视着她的眉眼,极其认真的道:“鸣笙,你回冀州吧。”
凤鸣笙没有回答。
她只是转了身,准备回房。
“你不能逃避一辈子。”
简词伸手抓住她的胳膊,固定住她离开的脚步,“鸣笙,冀州才是你的家。”
“简词。”
凤鸣笙头一次没有称呼他为兄长,而是唤了他的名字,伸手拿开他握住自己胳膊的手,极轻极轻的叹了一口气,怅惘道,“你不懂。”
“我或许不懂。”
简词只是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可我知道,你心里最亲的,就是凤帅和夫人。而来雁门关后,你终日郁郁,没有一天开心过。”
“鸣笙,你知道吗?”这些年来,他无数次想过要说出这些话,却总是在看着她疲累茫然的眼睛后开不了口。而这一次,他必须要说,“自四年前凤帅从长安回来之后,年年都旧伤复发,而夫人在你离开冀州的那一日起,已经三年不曾出过府门一步。”
“我不知道你们中间发生了什么事。”简词的眸间有不忍也有沉痛,却还是继续道,“凤凰儿,难道你要等到他们撑不住的时候才肯去见他们最后一面吗?”
凤鸣笙不自觉的瑟缩了下,竟觉得有些冷。
这些年,虽然她刻意不肯关注凤衍和沈氏的状况,可凤衍年年旧伤复发,沈氏三年不出府门这样的大消息,照理也是该让她知道的。
到头来,他们都是一样的,一样小心翼翼的维持着这段脆弱的关系。
只是,命运实在太捉弄人。她既然当了凤衍的乖女儿十五年,又为何要让她知道当年的真相?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那该有多好?
“我去见他们,又能如何呢?”
凤鸣笙对着自己轻笑出声,“哥,你应当记得当年我为何要来雁门关吧?”
社畜实在太艰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