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079(1 / 2)重生之凤鸣朝阳首页

“姜叔叔。”

凤鸣笙把油灯放到地上,取下自己头上的兜帽,好一会才轻声道,“我有些话想问问您。”

牢里的那人没有动,也没有回答。

凤鸣笙等了一会,苦笑道:“我以为,您会恨父亲。”

姜澜的声音沙哑粗砺的像含着铁锈:“我的确恨他。”他用手撑着地慢慢坐起身来,却是背对着凤鸣笙的方向,“可我是冀北人。”

“这些年,他在冀北军元帅这个位置上,做的也算不错。”他声音虽哑着,却说的很是平静,“我虽恨他,却也感激他。”

凤鸣笙心中有敬意涌起。

因着是冀北人,既是为了冀北,就愿意放弃仇恨,也愿牺牲性命。哪怕这牺牲,是为了仇人。

“更何况,”姜澜摇着头,“他是有这个想法,可他毕竟没有真的去做那些事。”

凤鸣笙即刻反驳道:“父亲不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姜澜不愿与她吵:“你愿意这样想就这样想吧。”

凤鸣笙也不想和他在这讨论对凤衍的看法,便转了话题,问道:“姜叔叔,能同我说说以前的事吗?”

“没什么好说的。”姜澜不愿再提起从前的事,只敷衍道,“我也记不清了。”

“我、我想知道……”凤鸣笙的嗓子有些梗,说的断断续续,“……他、他的事。”她垂下眼眸,声音带着颤抖,“在冀北,谁也不肯说起他,不敢说起他。”

“有什么好说的呢?”

姜澜只是摇头,悲哀又苍凉,“阿照是很好很好。可他再好,都不在这世上了。记得太多,不过徒增伤悲。”

“凤小姐,”姜澜甚至劝她,“你何必执着?”

“这世上,谁都可以不记得。”凤鸣笙笑的很苦,声音很轻,“唯有我不行。”

姜澜终于转过了身,仰头看她。

昏暗的油灯光中,姜澜披头散发,胡子拉渣,脸上也不太干净,憔悴沧桑的很,唯有那一双疲惫苍凉的眼睛,仍带着些许神采。

姜澜看着她,眼中的神采慢慢暗下来,讥讽道,“你记着,又能如何呢?”

凤鸣笙一窒。

她知道与不知道,记得与不记得,确实做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什么。

可她毕竟是那人的女儿啊,她怎么能不记着自己的亲生父亲?

“并不如何。”她说,“我只是想记着。”

姜澜站起身,往前走了几步,直到碰到了铁门才停了步子。他抬起手,依稀是想穿过铁门缝隙触摸她的眉眼,最终却只是握住了铁门。

“阿音。”他突然开口,还带着询问,“有人告诉我,你的名字是阿音,是吗?”

凤鸣笙迟疑着点了头,却不知道是谁将自己的名字告诉他的。

“你这么像他。”他感慨着,既感念却又如此遗憾难过,“却又这么不像他。”

他退后了几步,仍旧是坐了下去,垂下了头,不再看她,然后再次强调了一遍:“你和他一点都不一样。”

凤鸣笙等了好一阵,也没等到姜澜继续说话。

沉默而阴冷的空气中,她忍不住催促道:“姜叔叔。”

“美姿颜,好笑语,擅诗画,精骑射,贵而不矜,骄而不傲……”

姜澜略略扯了唇角,僵硬的脸上便算是有了点笑意,粗砺声音柔软下来,“春赏晴光夏听风,秋时煮雨冬望月。雅是风琴大师的座上客,俗是街边小调的卖艺人……”

柔软而感伤浮在眼底,他说着说着,便沉默了下来。好一会,他忽然短促的笑了一声,方才柔软的语气就换成了讥俏:“在冀北,人人都说,凤家小姐,天资绝秀,如凤凰降世。”

“我在很多年前,就听过这样的话。”他闭上眼,掩去眸中的沉痛,“凤凰现,天下安凤凰啼,太平定。”他停了一停,才颤声道,“可他死在了战争结束的前一夜。”

油灯的光昏黄昏黄,照不清他的眉眼。

而凤鸣笙略略退后了几步,将自己的眉眼神情一并掩到阴影里。

“凤小姐,别再问我了。”姜澜最终这样说,“有些事,我不记得了。就算记得,我也不会告诉你。”

“也别再来看我。”他补充解释道,“你眉眼和他太像,可毕竟不是他。我不太想见到你。”

凤鸣笙看了他垂着头的坐姿看了许久,才终于从喉咙中挤出了回应:“好。”

她戴上兜帽,上前几步取了油灯离开,转身的时候,终于听到了姜澜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你要的那幅画,我画完了。”

“谢谢。”凤鸣笙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说了这么一句,便快速往外走去。

可她还没走出铁门就被叫住了。

“小姐。”

是一个干哑之极还带着几分熟悉的声音,之后便是一串断断续续被捂住嘴的咳嗽。

凤鸣笙一时没反应过来,便听那声音继续道,“小姐,我想和随影说几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