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商之虞,凯旋侯只觉得自己全身的痛苦都在减轻,整个人就如同气球一般轻飘飘的,有什么从他的口中流到体内,他只觉得那液体异常的甜美,就如同最香醇的美酒,最甘甜的山泉水。 “弦泠兮,吾看你是有在外面捡人回来的特殊癖好吧,和素还真相处久了,吾都怀疑你是不是想要去剃发为尼,普度众生。” 越骄子看着弦泠兮弯下腰在治疗这来路不明之人,为她的心软感到无奈。这个废人他认得,正是前段时间江湖里的风云人物,火宅佛狱的三公之一凯旋侯。自从魔王子出世以后他就销声匿迹,原来是已经变成这番凄惨的模样了。 她根本就不知道救的人的底细,却又如此盲目的把人带回来。 弦泠兮注意到了越骄子的眼神,他应该是知道些什么,于是她问道:“越骄子,这个人你认识么?” “知道呀,可吾为什么要告诉你?”越骄子双手环抱,虽然唇角微扬,但是眼底却没有笑意。 弦泠兮以为这段时间的相处,他们应该没那么生疏了,见越骄子准备冷眼旁观的模样,她厚着脸皮说道:“你不是喜欢吾么?” 越骄子也不否认自己对她的心思,他只是说道:“你看吾像是那种喜欢一个人就会为那个人付出一切的人么?” 弦泠兮摇了摇头:“不像。” “那不就得了,泠兮,你需要弄清楚一件事情,现在是你求吾帮你,求人不给点好处怎么说得过去?” “哼,不说算,吾又不是不会用回溯镜自己查。”说完,弦泠兮就准备去拿自己的镜子。 越骄子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往上面一拉,弦泠兮整个人失重往他怀里扑去,然后越骄子揽着她的杨柳细腰,借着这个暧昧的角度,低头霸道的吻上了他心心念念已久的红唇。她的嘴唇那么的柔软湿润,就像是刚刚采摘的樱桃,他早就想一亲芳泽。 对于弦泠兮而言,这种情况相当于晴天霹雳,她整个人完全僵住了,大脑就如同一团浆糊,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软绵绵的忘记了还手,越骄子的微凉的唇就这样停留在她的嘴唇上,时间仿佛静止,她死死的抿着嘴唇,翡翠色的眼眸瞪得圆溜溜的直视着越骄子那张阴柔的面孔。 “讨厌就推开,喜欢就把嘴巴张开,不知道喜欢还是讨厌,那就把主导权给吾。”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放开她,嘴唇因为说话一动一动的,让她有点酥痒的感觉。 他挽着弦泠兮腰的力量并不大,只要她稍微挣扎一下,她就可以摆脱他。 可是她没有动。 弦泠兮突然开始正视越骄子这个人,她骨子里是一个比较自我的人,这种性格让她很少把别人真正放在心上。因为她的实力,她对个别人表现的很友好,但是这一切的前提都是没有损害到她自己的利益。入世的时间里,她确实认识了不少人,也交了不少朋友,像是兵燹,像是非常君,像是一页书,又像是罗喉,这些人在她心里都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可实际上别人不知道的是,不同于那些人,真正走进她生命里的,迄今为止只有蚀骨生和素还真。只有对他们,弦泠兮才能够做到牺牲自己的利益,那是一种融入骨血盲目的爱,一个被她丢在了过去,一个和她没有未来。 弦泠兮曾经问过炎熇兵燹,人会因为什么原因深爱另一个人。当年明珠求瑕对于容貌而产生的痴恋至今都让她困惑不已,爱一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因为容貌,因为品德,因为理想,因为羁绊……这些都是会变化呀,容貌会衰老,品德会败坏,理想会破灭,羁绊会消失。 如果爱的基础消失,是不是就意味着所谓的爱分崩离析,如果这么简单的磨灭当时的海誓山盟,那么许诺永远又有什么神圣? 越骄子见弦泠兮没有推开他,也没有闭上眼睛,他就当她是不讨厌,试探的舔舐她的嘴唇,然后试图撬开她的牙齿把舌头伸进去同她缠绵。 “你对吾是爱?还是欲?” 越骄子如愿以偿的碰到了她丁香花般甜美的舌尖,却因为她的问题停了下来。他捧着她的脸庞,看着她清醒冷漠的双眼,突然失去了能言巧辩的本领。 这个问题以越骄子的身份回答不上来,以非常君的身份也回答不上来,他只知道自己想到得到,却从来不会去思考自己为什么想要得到。 爱是成全,欲是毁灭。 答案很简单,可非常君不会成全他和别人幸福,也不会伤害她,毁灭她。他希望她最终能够幸福,但又希望给她幸福的那个人会是自己。 “吾对爱的反应很迟钝,但是也会很清晰,吾深爱师傅,所以哪怕他利用吾吾也能够轻易原谅,吾深爱素还真,所以哪怕他拒绝吾吾也能够笑着祝福。 也有很多人说过爱吾,明珠求瑕拿着一张画像说爱,集境怪人连吾名字都不记得就说喜欢,魔王子与吾不过一面之缘,就惦记上了吾。 可吾也知道,那些不过是口头说说,那种感情和喜欢一朵花,一幅画并没有什么区别。所以明珠求瑕在现实中见到另一个美人就会离开,所以集境怪人转眼就忘记了吾的存在,所以魔王子会派人来企图用武力把吾带回。 越骄子你呢?你说你喜欢吾,是爱?还是欲?吾不是怀疑你的用心,吾只是觉得你和吾一样,都是不懂感情的人。” 弦泠兮看着越骄子那张几乎和非常君相同的面容,其实不仅仅是他的容貌,就连他的气息都和非常君异常相似。要不是性格差别太大,她几乎分不出来他们两个人。 “吾不懂感情,呵。”越骄子又看见她看自己的这般眼神,那么的迷茫,就像是透过浓厚的雾看雾里的人。 弦泠兮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她就是因为觉得要尊重他的感情,才说出来刚才那番话:“嗯?难道不是吗?” “你问吾对你是爱是欲,如果一定要把这种事情说明白,吾就告诉你吧,吾对你的这份感情既有爱又有欲。爱经常伴随着欲望或者其他情绪,这世上哪来那么纯粹的感情?就像吾问你,如果今天是非常君站在这里亲吻你,说喜欢你,你还会不会质疑他的真心,就像质疑吾一样?” 这话说出来就好像是越骄子在嫉妒非常君在她心里的地位,实际上,他想知道弦泠兮究竟有没有意识到,他的那个身份对她含蓄的爱意。 弦泠兮不懂他怎么又扯上非常君了,她摇了摇头道:“非常君并不喜欢吾,这个假设不成立。” 不喜欢?越骄子有点想掀桌子了。非要说出来才叫喜欢么?他以越骄子这个身份说出来,也没见到什么进展。 “那你喜欢他么?” 弦泠兮手抵着他结实的胸膛,慢慢的把他推开:“非常君是不是给你留下了很大的心理阴影,怎么你句句都离不开他,就连感情这种事情也要把他拉进来……” 这么在乎他就干脆和他腻歪去,在这里和她黏在一起做什么?还吻她,真是的,要不是这该死的吻,她也不会那么认真的正面回复处理他的感情。 越骄子知道弦泠兮的这种反应是不耐烦这个问题了,可他为了知道答案,还是固执拉着她的手腕,直视她的眼睛说道:“你离不开他。” 他觉得她只是不知道她自己对非常君的感觉,他觉得只要强迫她面对,他们就能走到两情相悦这个完美的处境。 “……” 越骄子在逼她:“你分得清依赖和爱么?每次当吾为你披上披风的时候,你都会透过吾看非常君,你心里是不是对他有特殊的感情?” 弦泠兮怒视着他,他这种审问的语气让她不喜,她红着脸气鼓鼓的说道:“吾没有,再说了,吾可能喜欢的人多了去了,比如说兵燹,吾都和他住在一起,你怎么不问,偏偏要问你哥,你是不是对你哥有特殊感情?” “胡说八道。”越骄子木着脸给了弦泠兮的脑门上一个板栗。 “嗷嗷,疼!” “疼就对了,让你口不择言!”一定是苦境这个大染缸把她教坏的! 见他终于恢复了正常,弦泠兮揉了揉脑袋不准备再和他计较,她想起那天自己偷偷去明月不归沉的场景,心里怀疑是不是被越骄子看到了,不然的话他这么激动做什么? 越骄子低头看着弦泠兮被他啃的红肿的嘴唇,眼神闪烁,最终还是变回了平常的态度,指着旁边陷入昏迷过去的凯旋侯道:“代价也收了,告诉你吧,这个人是火宅佛狱的凯旋侯,就是他卧底在苦境,算计了枫岫主人,还打开了火宅佛狱到苦境的通道,落得如此下场,不过是成王败寇,不值得你的怜悯。” 弦泠兮听到后万分失望:“啊?火宅佛狱的人呀。”其实她想的是这个人以前是会武功的,她救下这个人,然后利用这份恩情让他去浮华梦阁指导君曼睩武功,黄泉前段时间离开了浮华梦阁,炎熇兵燹肯定也不愿意把时间浪费在小姑娘身上,她自己抽不开身,答应过君曼睩的事情总得找个人帮她兑现承诺。 越骄子见她这副反应,就知道她救他没这么简单,他问道:“你不认识他,救他做什么?” 弦泠兮没好气的说道:“你以为吾和你一样,天天不安好心算计别人呀?吾就是以为他个普通的武林人士,想让他教吾那个便宜的小徒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