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素还真的她本应该按照和天者的约定,在日落之前回到死国的,可也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她鬼使神差的往明月不归沉那个方向走去。 一伙强盗拿麻绳拴着一个全身是血的人往前面拖行,其中一个看见弦泠兮的模样,大呼小叫的跑出来不怕死的嚷嚷道:“呦吼,大美人,还真是少见耶,一个人走这么偏僻的路,是不是想遇见点什么啊?” 弦泠兮一双碧绿色美眸往这粗野汉子身上一扫,然后目光落在那个被凄惨拖行披头散发的黑绿色衣服男人身上。他的衣服还算是贵气,只不过武功全废,形同废人。 “美人,哥哥我在和你说话呐。”那强盗眼神猥琐的往弦泠兮的脸上瞅,然后耐不住性子身处手要往她脸上摸。 结果,弦泠兮的手动都没动,周身的结界直接砍掉他一只胳膊,顿时血如泉涌,弦泠兮嫌弃的往后退了一步,防止血弄脏了天者给她准备的衣服。 “可恶,竟然杀我兄弟,弟兄们,给我围起来杀呀!”强盗头子一看自己的兄弟死了,他送了手上的绳子,命令剩余的人把弦泠兮团团围住。 “这里一般不会来什么人吧?”弦泠兮气态悠闲的四处看了看。 强盗头子拿着刀划来划去,他面部狰狞恶狠狠的恐吓道:“哼,小婊砸,现在知道害怕已经晚了!老子要让弟兄们轮个玩你!等玩腻了再卖点换钱让弟兄们喝酒,别说老子不懂得怜香惜玉,老子可是准备留你一条贱/命!” “可吾不准备饶你们一条命。” 说完,所有的强盗被无形的力量隔断了头颅,喷涌出的鲜血被弦泠兮的结界隔绝,落在她的四周化为深红色的血圈。弦泠兮轻点脚尖,跃过他们血肉模糊的尸体,正准备扬长而去,那被绑在地上的废人突然轻哼了几下,似乎是很痛苦。 弦泠兮蹲下来问道:“你的武功是被人废的?” 那废人不回答他。 弦泠兮捡起旁边的一根小木枝,过分的用木枝戳他已经结痂又撕裂的伤口:“吾刚刚杀了一群人,现在想救一个人,如果你开口求吾,吾或许会救你。” 那人似乎觉得自己受到了羞辱,他咬着牙一声不吭,哪怕是用爬的方式往前蠕动,也不愿意理睬她。 “哈。”弦泠兮把小木枝一扔,把他那沾着泥土和鲜血结成块的头发扒开,看着他那张布满泥污的脸,恶劣的笑道:“原来是个哑巴,伤你的人和你有多大仇呀,废了你的功体不说还夺走了你的声音。” 当凯旋侯在噬魂囚里看枫柚主人临死之时留下那两行鲜血写成的字时,他真的好恨好恨,他恨的不是魔王子糟蹋火宅佛狱,废自己功体,不是咒世主轻信杀戮粹岛,火宅佛狱战败,他恨的是自己,是自己一生的努力忠诚,从未后悔过的牺牲,走到最后,还要看见那个人的原谅。 不需要原谅!他不需要原谅!他绝不后悔,也从不……后悔…… “吾是不是提到你的伤心事了?你不会是要哭了吧。”弦泠兮被这人突然悲愤绝望的神情震慑到了,她连忙说道:“刚才不是很坚强嘛,哎呀罪过呀,吾就是开个玩笑,呃……可能稍微有点过分,但是吾是准备救你的。” 哭什么哭,男人流血不流泪。 弦泠兮想伸手扶他起来,可是看见他身上到处都是脏污,实在没地方下手,便寻了个“男女授受不亲”的理由,把他先扔到参商之虞里去。 心疼她的家,都快变成收容站了。 因为在这个人身上耽误了好长一段时间,弦泠兮来到明月不归沉的时候太阳正好要下山,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弦泠兮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可是看到野草蔓生的明月不归沉,她还是叹了口气。 “非常君,吾有点想你了。”不是想习烟儿做的美食,而是想非常君的温柔。 越骄子在远处的高山上眺望这一幕,金色的晚霞为他的披风镀上一层金边,他不可以离得太近,不然弦泠兮会发现他。 借着余晖的美,越骄子伸手抓住弦泠兮的身影,他五指合拢似乎是要把她握在自己的手掌心:“最后还是吾的……” 死国,末日神殿,死神通过术法看见明月不归沉里弦泠兮的落寞和山巅之上越骄子的张狂,嘴角勾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容。 一夕海棠曾经告诉过他,爱情是容不下算计的,因为从一开始她就知道这是一场赌局,所以她永远不会爱上他。 爱情能否容得下算计与谎言,死神需要在弦泠兮这个女人身上找到答案。 “神者,夜晚已经来临,您就这样放任圣女么?”天者静静地伫立在死神的身侧,因为死神的复活,他不能够吞噬神之子。 死神对死国格外的冷漠,圣女又是中原那方的人,可就是这样,天者也不能和他们对敌。 在死国的存续面前,他可以牺牲一切,包括阿修罗,包括夜神,也包括他自己个人的荣辱。 “随她去吧,这个女人不是死国里卑贱的奴隶。”弦泠兮的任性妄为,深得死神之心,他不需要事事顺从他的傀儡,他需要有自由意志的棋子,来让他的游戏多一些趣味。 弦泠兮不是不遵守约定,实在是她不知道自己怎么得罪了面前这个女人,她堵着自己的路,还厌恶的看着她,仿佛她们两个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 可事实上,弦泠兮根本就不认识她。 “花颜之所以绝世,不过在于攀折刹那的凄美。一声太息,景殊色衰,不过弹指之间。”太息公一双蓝眼妩媚妖娆,她就像是一朵在黄泉之路上开放的曼殊沙华,美艳却致命。路边的花只要被她水袖拂过的,都被夺取了生气而凋零衰败。 弦泠兮抬手抚摸着自己鬓角缀下的细细琉璃珠,与太息公的那吞噬生命的危险美丽想对比,她就如同冰下的泉云端的月,飘然如仙。白色织锦腰带束住她那不堪一握的纤纤楚腰,将她的婀娜衬托出来。平时她不太喜欢太复杂的衣裳,这身衣服是天者给她,她都不知道回去要不要还给天者。 “一般拦吾路的,要么是不长眼的,要么是太自信的,你是哪一种呢?” 太息公根本就不情愿来完成这个任务,本来她心心念念希望魔王子出来,继续他们以前的恩爱,结果魔王子就是个异类,变心也变得如此之快。她当然听说过弦泠兮的威名,魔王子明知道她不是她的对手,还要派她来抓这个女人回去。 为了完成任务,太息公只能放下心里的不愉快说道:“小妹妹,是你勾引了王,怪不得吾呀,和吾乖乖回去吧,就凭你这张脸蛋,王对你的兴趣不会这么快就消失。” 至于实际情况,太息公可不知道,毕竟魔王子是那种今天对你笑嘻嘻,明天就把你脑袋扭下来的人。 “魔王子?”弦泠兮想起了那个另她不舒服的人,断然拒绝:“你们是火宅佛狱之人,吾从未勾引过他,事实上,吾有点讨厌他。” 太息公觉得弦泠兮的反应太正经了,她用袖子遮住红唇,笑的花枝乱颤:“呵呵,吾只是来询问你的意见,何必这样充满敌意呢?是王想见你,不是吾想带你回去呀。” “他想见吾做什么?吾和他只有一面之缘。”弦泠兮以为魔王子口中的兴趣只是随便说说,没想到他会这么快付诸行动。 “何必废话,小妹妹,和姐姐回去吧,姐姐又不会吃掉你。” “哎。”弦泠兮叹息道:“果然好好说话是没用的。” 灵气顺发,化作银白色的闪电划过她的脸庞,鲜血顺着细细的伤口缓慢的渗出。太息公皱着眉头捂住自己的脸庞,她根本就没看见她何时动的手。 “回去交差吧,吾需要回死国了,回去告诉你的王,如果真的想见吾,可以来死国拜访。”说完,弦泠兮打开空间裂缝,回到了死国的领地。 太息公看着手上粘上的血,咬碎一口银牙。从魔王子出来到现在,除了找女人外就没做过什么正事,他这次的出世比当年更加乖张,火宅佛狱的未来堪忧啊。 死国,一片漆黑的天空。弦泠兮回来的比约定的时间迟了不少,她竖起结界准备悄无声息的回到房间,结果刚推开门,她就看见天者坐在主座上等她。 “哎呀天者,好巧呀。” 天者表现得很平静安然,他就像是忘记了白天和弦泠兮约定的时间,只是用平淡的口吻问道:“圣女此行有何收获?” 听到天者是来试探她的,她的反应也冷下来不少:“没说什么,就是和素还真叙叙旧。哦,对了,今天火宅佛狱派了人来堵吾,被吾放了回去。” 死国和火宅佛狱的联盟早已破裂,弦泠兮不知道魔王子是不是为了这层理由来找她,说实话,凭她的直觉,她觉得魔王子只是没事找事来了。 天者不再多问,他转换了另一个敏感的话题:“今日枭皇论战,虓眼军督之意图,是要对苦境采取全面侵略,魔王子言语戏谑却又立场未明,一页书提倡天下一统,由他领导,素还真却反对死国与佛狱共存人界。 圣女,吾赞同一页书,只是因为万妖炉已经在拂樱斋吸收地气,吾的目的在于苦境六大灵脉,一旦妖炉贯通六点,死国的繁华便有了希望。 吾知道你心在苦境,而吾的心亦全在死国,对苦境没有兴趣。素还真应该是知道了关于万妖炉的事情,吾希望圣女可以不要再插手此事,也不要再向素还真出卖死国的利益了。” 弦泠兮觉得天者语气很诚恳,说出来的话也是无懈可击,可是凭她在死国待的这段时间对天者的了解,他不可能完全没有吞灭苦境的野心。 不过这一切都现在的她来说,不是首要在乎之事,伴随着锦流裳的消失,那本她从集境破军府书房带出来《混沌一炁》内容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她需要一段时间来研究其中的关窍。 因为之前出现的暗杀事件,弦泠兮决定还是和天者解释清楚,以免给了有心人可乘之机。 “吾没有和素还真说过任何一句关于死国的事情,告诉他的是一个叫做锦流裳的女人。你信也好,不信也罢,现在的吾没心情管死国或者是苦境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