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可能!我干了什么!啊啊啊啊!”只见那名已经被制住的刺客在看到眼前身受重伤的女子,精神崩溃了一般,开始歇斯底里地喊叫着。 那是曾经拯救了他的生命的女子,他的一生中,只她一人平等地看待他,对他笑,让他好好活着,她就像是他生命里的神。他在那冰天雪地的城郊外坚持着留存有最后一口气,就是想着,他怎么能把仙女刚刚渡的气又给吐出去了呢。 没错,这名刺客正是当年奚若用心肺复苏术救下的,当即又被容玠悄悄处理掉的那个奴隶子。在夏渊的疆土内,除了容青一流,也只有他是最恨容玠的了。普天之下,人人都说尚德新皇心怀仁德,悲悯百姓,他却觉得这话讽刺得很。他并没有责怪容玠对他如此,他是奴隶子,生来低人一等,可让他气不忿的是,当初容玠一面假意对他,在那女子面前装得和善,另一面又私下里取他性命,虚伪至极! 他是受容青所托的,此次行动,他就没有想过要活着走出去。他不要钱财,只因容青说,容玠为了皇位,已然将他的救命恩人也当成了棋子一般牺牲掉了。她失踪了,生死未卜,可容玠却在军营里养着另一个通晓兵法的异族女子…… “将他带下去!”容玠冷了脸色,眼底闪过一丝狠厉,他的面容绷得很紧,这次没有带随行御医,是他的失策。容玠向人群中喊道,“谁若是能救她,朕答应,赐黄金百两,加封官爵!” 在场的气氛突然严肃凝重起来,人人面面相觑,无声地传递着这个天大的消息。面前的这位是当今圣上啊!新皇居然亲自前来体察民情!天呐,刚刚竟然有人胆敢行刺圣上! 人群中自然是有通晓急救医术的,奚若的伤口很快便被撒上药粉,应急包扎好,可她却丝毫没有其他反应。容玠用手握着她的一只手腕,以此来感受她微弱的脉搏。他将脸贴在她的口鼻近处,生怕她突然就没了气息。 “陛,陛下,”只见那临时找来的大夫扑通一声跪下来,声音颤抖,说不清楚是激动还是慌乱,“此女,此女已怀有足月身孕。” “真的?”容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的小若有孕了,怀了他的孩子! 可那大夫的下一句话却让他如坠冰窟,“只是此女目前尚在昏迷之中,血是止住了,可脉象说不上来的怪异,此次失血过多,这胎儿,恐怕只有半成的存活可能。小民医术尚浅,只专攻于外伤包扎,对于妇科之事并未有过多研究。还请陛下尽快回宫让内宫大夫诊疗。” …… 容玠快马加鞭将奚若带回到了宫中,传来所有的御医,对其进行了一番大会诊,可算是得到了所有御医的保证,孩子保住了。 她睡了足足有三天,在这三天里,容玠几乎彻夜未眠地陪在了她的旁侧,和衣而卧。白日里他还需要上朝,却一点儿不觉得累,握着她的手,小若就在他的身边,他们还有了孩子,真好。 奚若是在半夜时分醒来的,她做了好多梦,关于很多人的梦,她已经记起来了所有事情。定定地凝视着身旁闭上眼睛的容玠,她突然很想笑,原来兜兜转转,她都在嫉妒着自己,爱上的都还是同一个人。只不过,现今她爱得更加深刻,不再只是因为容玠对她好而去爱他,她了解了他的全部,不由自主地爱上了他。 大半年的光阴,事情竟然变了这么多,而她失忆后误打误撞搞出来的那些东西,甚至还插手帮助容玠夺取皇位,这一切,都已然改变了这里的历史。腕间的绯玉珏早已不知去向,她还回得去吗? 察觉到身边人的动静,容玠猛地睁开眼,面上是满溢出来的喜悦,“你醒了。” “阿玠,好久不见。”奚若对他莞尔。 容玠小心地将她搂在怀里,一双桃花美目里尽是温柔宠溺,“傻瓜,我们也就分开了一个月而已,还是你自己偷逃跑掉了。” 说起来就来气,她抬脸看他,撅起了嘴巴,“那是你的若儿,不是小若!你还趁着酒醉对她做了那种事情,哼,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靠不住!” 容玠揉着她的脑袋,“若儿就是你啊,我当时虽然酒醉,也是因为发现了她就是你,才会做出那档子事。小若,你知不知道,我们有孩子了!” “孩子?你不会是说……”她惊恐地眼神示意自己的肚子。 容玠笑得开怀,将大手放在奚若仍然很平坦的小腹上,“嗯,不过才一个月大,我摸了三个晚上,好像都还没什么动静。” “你!你混蛋!怎么能这样,你知不知道那晚我很痛的!怎么能一次就中奖,十个月后又要痛了,这都什么体验啊。”说着说着,她的鼻子就酸了,之前她是若儿,只能默默地喜欢着他,那晚她多么地伤心欲绝,全是他害的! “所以你是怪体验不好咯?”容玠脸有点黑,深吸了一口气,“你现在养伤,顺带也养胎,等再过了两三个月,我们可以再重新体验几次。” 奚若瞬间明白了他话中所说的意思,耳根子一红,在容玠脸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小声咕哝,“害不害臊啊你,流氓。” “那你喜欢流氓吗?”他厚着脸皮问她,吻着她的手指。 “嗯。”她哼了一声。 “嗯?”他故意装不明白。 “嗯。”她闭上眼睛假装睡着了。 “小若,你睡了那么久,不饿吗?”他关切地问她,遂又摇了摇头叹气道,“真是娘亲带着孩子一起任性。” 她瞪着他,“你其实是关心你的孩子吧!” “娘儿俩我都关心,至于轻重,我当然更关心娘亲了。”容玠深情凝望着她。 “我饿了,想吃肉,我要吃烤肉。”奚若直白地述诸请求。 “好,我去传。”容玠起身下床,顺手给她理了理被角。 她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眼眸渐渐垂了下来。其实她注意到了容玠面上的疲惫,他的鬓角上都长出青岔来了。现在他是皇帝,传说中三宫六院的皇帝。对于容玠的忠诚度她倒不是很担心,只不过,朝堂上的那些大臣,能够容许他只要她一个女人吗?虽然她现在已经决定留下来,但在另一边时空中的父母长辈,则是她心中另一处隐痛。就此诀别,甚至连句话都还没说就消失不见永远不回去,奚若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称职的女儿。 有很多事情都等待着他们去解决去面对,她需要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