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头看着书架,在一层层的书之间,有个什么东西在闪光,书房里的光线并不亮,她起身走到书架跟前,拨开那挡着的几本书,虽然知道非礼勿视非礼动,可那个小东西很像是……千懿抖了抖自己的手腕,那少了鹿麟兽的手镯就在那儿。
“你在哪儿?”容渊来回看了,才发现千懿在书房里,于是站在门口叫她:“出来吧!”
“来了。”她回身,手刚伸出去,便又放下了。
那个小东西,她影影绰绰看到了,但又觉得不大可能,自己丢的东西,怎么会偏巧就出现在这里。
她走回到那场长桌前。
方才放着的那些美味佳肴一时间都被下人们收了回去,将一只细长颈的玉壶搁在桌上:“要不要尝尝看。”
“清竹露,是清竹露吗?”千懿走过去,离了两步便酒香扑面。
有些犹豫,但眼睛却一下子亮起来,这酒之前便是她喜欢的,没想到如今却还是能喝到,她犹豫了一下。
“但我喝了酒……”她知道自己酒后那样子。
“不想喝?”
“算了,喝就喝。”
“酒是温的。”容渊拉开椅子,示意她坐在旁边,可她看见刚刚容渊拿着的那卷书,还搁在桌上。
冷天热酒,别有一番风味。
几杯喝下去,只觉得从喉咙口到指尖都热了起来,清竹露顾名思义,是用竹露酿制,酒是透亮的青色,千懿看着杯底摇摇晃晃绿色叶片。
“从前我哥哥总说一饮杯中酒,世间繁芜皆在后,原先不大懂,但是现在懂了。”
她明白其中深意,随便喝一喝,一切都会变得美妙起来。
容渊手搭在桌边,面前的酒杯里还剩下半杯,他不像千懿,只是一口一口地抿,喝完了又去看书,千懿偏过头,才看到那是本剑谱。
“王子,现在看剑谱。”千懿说:“是不是很无聊啊?”
“我们两个,总要有一个人清醒的吧。”容渊笑,平日里能将御星喝倒,就是一坛酒也不在话下。
今天也无非是想要她高兴而已。
一个时辰之后。
千懿有些晕晕乎乎的,不过才半壶而已,清竹露入青涩,但是这甘美的后劲儿一下子窜上来,眼前一片朦胧。
她往露台上去。
还没入夜,城墙上的红色灯笼依次亮起,天际线是透明的浅蓝,锃亮的橘色夕阳缓缓下沉,空气泛起丝丝凉意,从前她便最喜欢坐在这里,那时候的鹿麟神宫中亦有权谋机变,与她无关。
她只想出去透口气。
比醉酒浅,却比微醺深些,看什么都很美。
“这是醉了?”他在她身后轻声问。
容渊拿过千懿手里的酒杯,搁在一边。
千懿抿着嘴,压住漫上来的酒气:“没有。”
说完就差点被门槛绊倒。
“我还以为你很能喝?”容渊一把拎住千懿的胳膊,这样一拉,千懿用胳膊挡着,却一下被他拉到身前。
那股活泼动人气息却不住向他飘来,他突然想起,这五百年来,除了容嫣,千懿是唯一来过华渊殿的女孩子。
就这样的距离,她唇边微热的桂花酒味一丝一缕和他的气息融为一体,早没平日里说一不二的冷静气势,猫一样软地被他半抱在怀里。
“嗯……”她轻轻嘤咛着。
他托着她后腰,心忽然像被什么烧着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