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子慈祥地笑,热情地端锅上炉炸了一碗花生米,又飞快炒好了几个小菜:“绘锦就爱听故事对不对?”
老爷子拿出用矿泉水瓶装着的果酒,给温禾、许桐还有绘锦都倒了一杯后,又给自己满上。
绘锦笑得明媚无害:“对啊,听故事可好玩了,我许姨娘又会讲故事,当然喜欢了。”
她骄傲立刻的模样,让温禾忍不住噗嗤笑出声来:“瞧你这孩子,什么时候娇纵成这个样子了?”
虽然是责怪的口吻,但语气里的调笑意味,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的。
老爷子张着一口残缺的老牙,眼睛笑得慢慢眯成一条缝,和脸颊两旁的皱纹一样深:“绘锦就招人喜欢,宠着点也不是不行,老爷子我啊,还就爱宠她。”
温禾无奈地说:“不能这样惯着她啊………”
“没事,”老爷子摊了摊手,将自己面前的那杯果酒一饮而尽,豪气万丈地说,“我们开心就好。”
说完又转向绘锦,笑眯眯地问:“是不是啊绘锦?”
“是!”绘锦高兴地应和。
许桐将绘锦从自己怀中放到地上,慢悠悠喝了口酒润嗓子,才开始跟绘锦讲今天的故事。
温禾不说话,就低着头坐在低案旁,闷声吃了几口菜,老婆子人老厨艺不老,几个再简单不过的小菜,也被她做得别有一番韵味,入口鲜香极了。
许是手指太过用力,导致她有些夹不稳菜。温禾放下筷子喝了口酒,试图转移自己有些高度集中的精神思绪,然后放松下来。
耳畔是许桐不轻不重的嗓音,清亮淳然,如同一坛尘封多年的上好古酒,让人听着听着,就不由自主失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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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希是许桐的发小,年龄和她相仿,都是二十岁左右,却比她早早地就成了家,现如今和妻子育有一儿一女,靠种田为生。他不算太好看的脸,被毒辣太阳晒得黝黑,四肢健壮,声音雄厚,不像她一样,讲话时永远轻轻柔柔的。
“打算出镇子了吗?”一个月明星稀平淡无奇的夜里,黄希照常去看许桐,一边往嘴里灌烈酒,一边口齿不清地问她。
“嗯,想了很久,才做出的这个决定。”镇子上的人,不管男儿女儿,酒量都不错,毕竟打小就练出来的。
许桐朝嘴里送了口清酒,又说:“过几天就走。”
“讲点实话?”
“好。”
“虽然,你这个想法是很棒的,但咱们镇子上历来出过远门的就没几个,基本去了也不会回来的。要我看啊,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镇子上找个人嫁了生孩子好好过日子算了,也老大不小的人了。这外面世界的男人可不一定比得咱们镇子上的,咱们村子里长得好能干活的汉子也挺多的。”
黄希伸筷子去夹石桌上摆着的花生米,空空荡荡的衣兜里还放着几颗苞米花:“再说了,许大伯也一把年纪了,你忍心丢下他跟许大娘一个人出去闯荡吗?”
阿爸正好就坐在许桐身边,听见这话温声答了一句:“没事,小桐要想闯就让她去吧,家里还有别的哥哥姐姐呢,不差她一个。她还年轻,跟我们这些老人不一样,有手有脚,身强力壮的,不需要人照顾,我和她阿妈老了,手脚不利索还需要人照看着呢。只要她出去了不忘本,不出什么事就好。”
许桐不想讨论这个让气氛莫名有些沉重的话题,便开始转移话题,跟黄希聊小时候的事儿。
黄希来了兴致,和许桐不紧不慢地聊了许多,等镇子上最后一盏灯都熄灭了以后,才打着手电摸着黑慢慢走夜路回家。
从小和黄希一起长大,对他的性格许桐十分了解。
他是个直率的人,压根藏不住什么话,发生什么事都会迫不及待地和别人分享。
而许桐,就不一样了。如果是和她不要好的人,她绝对不会跟那个人说上任何一句话,更不用说交换推心置腹的秘密。就连亲如黄希,有些想法和秘密许桐都不敢和他说,害怕他会被自己那些奇怪的想法给吓到。
小时候和黄希在镇上的小学一同上过课,有次在学校里,许桐因为忘记带早饭饿得胃疼,他就带她逃学去学校后山的玉米地里烤玉米吃。
那时候镇上教师一个月工资只有几百块钱,无所事事时就来学校随便看两眼,教几个发音不标准的拼音然后离开,所以学校里的同学们肆无忌惮,玩得翻天覆地,无忧无虑地像是到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