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的画卷仍然就那么大咧咧的停在半空,许言轻经过时偶尔会看一眼,没有任何变化。
沈钺不晓得用了什么办法把之前已经被叶潽要走的兔子又要了回来,然后佯装无所谓的递到许言轻手上。
许言轻愣了两秒,眼睛在沈钺和兔子身上转了几个轮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送出去的东西,你还特地又要回来了啊?”
她笑盈盈的,眼睛眯成一条线,看向沈钺的表情含着善意的调侃。
沈钺表情有些扭捏的皱了下眉,明明因为许言轻话里的调侃而臊得脸色都不大自然,却仍旧梗着脖子强行解释:“不是送给她的……”
沈钺脊背挺得笔直,说话时一本正经的盯着许言轻的眼睛:“是她自己要走的。”
“知道了知道了……”许言轻于是又垂下眼睛来笑,笑完了再揪着沈钺的衣领拉着他俯下身来,然后轻飘飘的在他唇上啄一口:“谢谢。”
她又说,挑了下眉,看见沈钺幅度微小的鼓了下脸,嘴唇微微向前,然后一脸别扭的把头转到了一边。
眼睛里却盛满了浅浅笑意。
子泱总算知道了这两个人已经背着他搞到了一起,于是过去所经历的一切不平等待遇在这一刻都有了答案——他一言难尽的看了两人一眼,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胡编的鸳鸯谱居然真的能成真……
他想着又看了两人一会儿,暗自在心里猜测自己以后去当红娘的可能性。
沈钺一贯的不把外人的反应放在心上,被子泱当猴看了也不介意——虽然有点不舒服,但他对子泱的接受度一向比普通人高,所以只是简单的瞪他一眼便作罢,许言轻却不行,每次被子泱盯着看的时候都有一种自己在带坏小朋友的罪恶感,次数多了了,沈钺像是感受到了许言轻的不自在,于是凶神恶煞的朝子泱眯了下眼。
子泱:“……”
感觉我承受了这个年纪不该承受的苦。
他不甘示弱的朝沈钺瞪回去,然后一跺脚,眼不见心不烦的走了。
兔子在叶潽那儿被养得久了,逮着机会就要往叶潽身边跑,许言轻憋着笑不敢让子泱瞧见,只好低下头拿胡萝卜抖兔子,试图跟叶潽争宠。
奈何她之前在兔子那儿留下的第一印象太差劲了点,以致兔子看见她就不由自主地抱紧了怀里的菜叶子,然后忽略许言轻讨好似的递过来的胡萝卜,颇有骨气的把头扭到另一边。
许言轻求和失败,都要被这只记仇的兔子给逗笑了,于是又抱着它去找叶潽。
叶潽还在盯着半空中的那副画卷看。
许言轻开口之前视线习惯性的先落在了那副画卷上,大致扫过一遍发现并没有什么异常之后便把眼神重新投向了叶潽,跟她说这只兔子被她养得十分衷心。
叶潽盯着眼前的画卷
没有吭声。
许言轻又自顾自的叨叨了半天,良久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然后伸手在叶潽眼前晃了两下,同时疑惑的问道:“你看什么呢?”
她说着视线又往画卷上停了三秒,随即收回:“什么都没有啊。”
“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奇怪……”好不容易从许言轻怀里跳出来,然后拼命往叶潽怀中拱的兔子总算引起了前主人的注意,许言轻看着叶潽原本无神的眼睛渐渐有了光,低头时顺手在兔子背上撸了一把,神情却透露着心不在焉。
叶潽垂头沉思了半晌,再开口时神情虽然仍是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却透出沉重的担忧:“他受伤了。”
“谁?”许言轻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张嘴接了一句,接完才恍觉不礼貌,于是尴尬的往后退了两步,顺便用胳膊肘撞了撞沈钺的腰侧,压低声音问他:“你知道她在说谁吗?”
沈钺看她一眼,视线落在她藏在衣领下的青红吻/痕,眼神暗了一瞬,许久才哑着嗓子开口:“阎道年。”
许言轻脑子慢半拍,闻言先皱了下眉,忧愁的看了沈钺一眼,问:“你感冒了吗?为什么嗓子哑了?”
她说着顺手去拉沈钺的手,发现对方的体温确实要比她低一些后立即跟揪着他小辫子似的瞪了过去,用眼神谴责他这种要风度不要温度的行为,然后无意识的在他手背上捏了两下。
许言轻又小声唠叨了两句什么,被沈钺占得满满当当的脑子总算分出了些许的注意力给他刚才的回答,脸上表情无意识的空白一瞬,茫然道:“你说谁?谁受伤了?”
她震惊的看向沈钺,只不过这一次回答她问题的人却变成了叶潽:“阎道年。”
叶潽眼皮耷拉下来,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一片阴影,声音像在热油里滚过一遭,透着浓浓的无奈和无能为力的焦躁。
她说:“他一定受了很重的伤,所以这个入口才迟迟合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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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环境中看不清男人脸上的表情,他靠在床头,脑袋无力的耷拉着,垂在身侧的右臂还在不断的向下流血。
血滴落在地上很快就聚成了一团,男人合在一起的眼皮却连动都没有动过,仿佛深受重伤的人不是他一样。
木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吱呀”的一声响,紧跟着有脚步声响起,由远及近,最后在床边停下。
床上的男人依旧没有动静,仿佛他已经死了。
床边的少女脸色也不太好看,白得跟张纸一样,看不出丝毫血色,一眼看过去甚至分辨不出这两个人究竟谁才是身受重伤的那一个,只不过少女开口说话的瞬间,她浑身所萦绕的那股脆弱的气质顿时荡然无存,甚至泄出几分惹人嫌的任性妄为来。
一看就是被人惯坏了。
风独摇
万万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居然还能得到这样的评价,一时憋不住从喉咙里偷偷跑出两声笑,然后大大咧咧的用脚踢了床上的人两脚,毫不见外道:“往里挪挪,给我腾个位儿出来。”
床上的人没有吭声。
风独摇于是不高兴的扁了下嘴,眼睛微微眯起,嗓音也跟着变了:“好歹大家也认识这么多年了,你腾个位儿给我坐一坐怎么了?阎、道、年。”
最后三个字出口的瞬间,床上的男人总算纡尊降贵的抬眸看了她一眼,眼皮下一双眼睛黑得犹如泼墨,精/光乍泄。
风独摇并不被美色所惑,见他总算睁眼看自己了,忍不住一挑眉又得寸进尺:“快快快,往里挪挪,我这个身体你又不是不知道,多站两分钟就能把我给累死。”
她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喘了两下,瞧见床上的男人神色间露出一分嫌弃,倒是听话的往里又挪了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