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梦失踪了,还背负着“故意伤害”的嫌疑。因为她手机关机,所以一时半会儿警方也无法通过定位找到她。韩桢派人去出租车公司调查那辆车的去向,自己则带着诺诺她们去找张宜兰问话。 路上诺诺发了两条信息,一条是给程嘉言的,让他下午自己去上课别等她了。另一条是把郝梦的照片发给了一个陌生号码,附言:位置。 程嘉言回复说知道了,倒是意外地没有撒娇,也没有问她原因。 想到程嘉言爸爸的身份,诺诺猜程嘉言一定已经知道这件事了,但既然他没问,诺诺也不想和他说,毕竟现在究竟是怎么个情况也不清楚,不是一两句话能说完的。 几人到蒋家时,蒋伟的车正好从对面开了过来,看来也是刚从外面回来。韩桢出示了证件,表示要找张宜兰问一些事情。 “警察先生,我能问一下是什么事吗?”蒋伟不愧是一个久经商场惯于尔虞我诈的商人,“哦,是这样。我这个太太是一个全职家庭主妇,对外面的很多事情她都不清楚。当然了,如果能帮到警察先生,我们一定全力配合。您有什么想问的也尽可以问我。”说白了就是不想让他们见张宜兰。 这种情况韩桢见多了,也不说话,就直直地冷着一张脸看着蒋伟。 蒋伟之前和工商、税务、技术监督局这些部门打太极习惯了,陡然遇到这么一个不买场的,脸色也暗了下来,不复刚才的客气,“如果警察先生坚持要见我太太,那我也没有办法。毕竟我们都是奉公守法的公民,请吧。” 把外套递给早已听到声响等在门口的佣人,“请太太下来。”丝毫没有待客的样子。 韩桢也不在乎这些,领着诺诺他们进门,大咧咧地往沙发上一坐。 秦丽坐下后看了看客厅的布置,随即用手悄地拍了拍身边的司徒臻,示意她看墙上那幅“全家福”——蒋伟、张宜兰还有蒋甜甜——没有郝梦。 陈淑仪也注意到了这一点,看蒋伟的眼神更是鄙视,觉得这个人道貌岸然。 蒋伟注意到陈淑仪在看他,就看了过来,这一看不要紧,猛然发现陈淑仪就是之前在咖啡厅搅局的那个女孩,瞬间觉得尴尬。 “老公……”张宜兰从楼下走了下来,看到穿着制服的韩桢,心里一阵紧张,只得强作镇定,“哦,有客人在啊。张妈,倒茶来。” 诺诺她们听到这话不禁在心里吐槽:这也太刻意了,刚才佣人上去叫她,难道都不告诉她家里来了客人吗?这佣人也太大胆了,都不怕自家女主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穿着不得体下楼吗? “不必了。”韩桢站起身来,等张宜兰走到茶几的位置,再次向她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你好,张女士,我是市公安局刑警大队的,有一个案子需要向您了解些情况。” 张宜兰不安地看了看蒋伟,见蒋伟没有帮忙的打算,只得勉强堆起笑脸,“您问。” “今天早上七点,您是否在惠安路那家怡来酒店订了一间房间?” “是的。”张宜兰如实答道。 “您订这间房的目的是什么?” 张宜兰再次求助似的看向蒋伟。 “张女士,请回答我,您订这间房的目的是什么?” “够了。”蒋伟把手中的那份报纸摔在茶几上,“警察先生,这是我们家的丑事,能不能请闲杂人等离开?之后我们再来谈。” 韩桢看了看诺诺她们。 四个女孩配合地出门来到花园里,紧接着就看到诺诺从口袋里拿出耳机塞进耳朵,还分了一个耳塞给司徒臻。 司徒臻一脸迷茫,听音乐吗? 诺诺直接塞进她耳朵里,示意她安静听。 然后司徒臻就听到屋子里的蒋伟说:“唉,家丑不可外扬。我和我太太是半路夫妻,前两年还好,可是后来我由于生意上的事情,应酬比较多,逢场作戏也有。我太太对此非常不满,经常和我吵架,我们的关系也逐步恶化。我也是近几天才发现,她居然背着我……唉,家丑不可外扬啊。” 张宜兰:“老公……” 司徒臻和诺诺一脸震惊,万万没有想到剧情陡转,曝出这么大一个八卦。 秦丽和陈淑仪看着两人堪比变脸的表情,继续一脸迷茫。 屋内韩桢听完蒋伟的讲述并不配合他演家庭伦理苦情戏,而是问出下一个问题:“那么郝梦为什么会出现在酒店?” 蒋伟:“老婆,我不是说了不要去找梦梦吗。都是我不好,太娇惯甜甜,现在她做错了事情理应接受惩罚,梦梦心地纯善不追究她我们已经对不起梦梦了,我们实在是欠梦梦太多了。既然孩子想要和我们断绝关系,那我们就遂了她的心愿吧。只要我们心里还认定她是我们的女儿就行了” 张宜兰:“我知道你对梦梦的良苦用心,我想劝劝她让她不要这么冲动。说到底,都是我没教好她,这孩子实在是太像她爸爸了。” 凑过来听的陈淑仪听到这里忍不住破口大骂:“真是□□配狗。” 秦丽听不到屋内的谈话,突然到陈淑仪骂这句有点莫名其妙,接话却接的毫无压力:“没错,一个巴掌拍不响,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和诺诺忙着分析张宜兰和蒋伟所说内容的司徒臻听到秦丽的这句话,更加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测,不由地担心起来。 诺诺暂时没法分神来关心这边的事情,她害怕韩桢相信了蒋伟和张宜兰的谎言,而事实证明她小看了韩队长的能力,只听他似乎感同身受似的称赞了蒋伟的“大义”与“刚正不阿”,然后突然问:“张女士,您的那位……呃,情夫叫什么名字?” 张宜兰:“他,他叫……” 韩桢:“怎么张女士找人上|床都不问名字的吗?我多一句嘴,社会上有不少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您还是眼睛放亮一些,提高警惕的好。 诺诺听到这里忍不住摇头,真是小看了韩桢啊。这话说的,一语双关,既顺着蒋伟的话骂了张宜兰,又借着忠告暗示张宜兰此时应该看清蒋伟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衣冠禽|兽,可偏偏这俩人还无法反驳,只能哑巴吃黄连。 蒋伟:“多谢警察先生提醒。不知,您还有别的问题吗?” 韩桢心生鄙夷,这个蒋伟也算是个蠢材了,不说这久久没有端上来的茶水,但看他的言行,就不是做大事的人,想起经侦科的同事前阵子提到滨江房地产,看来他也是秋后的蚂蚱——蹦不了几天了。 懒得再和他周旋,韩桢起身告辞。 刚走到门口,诺诺突然推门进来,急匆匆地喊了一句:“韩警官,找到梦梦了。” “什么?”蒋伟惊得站起身来,一句话脱口而出。 诺诺嘴角挂着冷笑看向他,“怎么蒋先生这么吃惊,莫非你知道郝梦在哪儿,笃定我们找不到?” “不不不,我,我是太担心梦梦了。找到了好,找到了就好。” “听蒋先生这么说,我才知道原来蒋先生真的将梦梦视如己出啊,都不问自己女儿现在在哪儿,倒是关心梦梦。”诺诺继续猫捉老鼠一般,说出又一个令蒋伟慌乱的信息。 韩桢在一旁看着,明显地察觉到诺诺和以往大不相同了,给人一种猛兽等待猎物上钩的窒息感。 “甜甜?她今天和朋友出去散心了,前几天发生的事情把她吓坏了。” 听到这句话,连司徒臻都忍不住要为蒋伟的无耻拍手叫绝了,“既然这样,那警方刚刚抓获的那名伤害梦梦的嫌疑人一定不是蒋甜甜了。韩警官,我们走吧,您还是抓紧去审审那个嫌疑人吧。” “说的也是,那我们先告辞了。”韩桢说着和诺诺、司徒臻一起出了门。 蒋伟急忙追了出来,“韩警官,我,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我担心梦梦啊。” “不必了。蒋先生不要忘了,梦梦已经和你们断绝关系了,您刚不是也说要遂了她的心愿吗?”走在后面的诺诺回头对蒋伟说。 韩桢听到诺诺这句话更是疑云满腹,只能一会儿再问。 留下惶惶不安的蒋伟,五人离开了蒋宅。路上,韩桢迫不及待地问:“怎么回事?” “到了之后再一并告诉你。”诺诺边说边给韩桢指路,“右拐,到水榳小区。” “诺诺,要去程小妖家吗?”听到诺诺说的位置,陈淑仪以为她要去找程嘉言。 司徒臻也觉得奇怪,从诺诺递给她耳机的那一刻开始,但是她相信诺诺一定会对他们坦诚相告的,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到了水榳小区,诺诺并没有让韩桢将车开往程嘉言的别墅,而是停在了一座和程嘉言隔路相对的别墅前。那里早已站着几个穿黑西服的外国人,为首的一个径直走到车前,为诺诺打开车门,恭敬地叫了一声:“小姐。” 相继下车的几人就见一个身形挺拔俊逸的白人男子站在诺诺身旁,五官深邃,像极了精灵王子莱戈拉斯。 “这是诺尔,嗯,算是我的保镖。”诺诺给众人介绍,又问诺尔:“人呢?” “您要找的那位郝梦在楼上客房,情况不太好,我已经让诺莎帮她包扎了。另一个在车库里锁着。”诺尔边说边领着众人上楼,显然很清楚诺诺着急要见的是郝梦。 陈淑仪、司徒臻和秦丽的注意力都被眼前这位保镖先生吸引了,奈何诺尔的眼神一直在诺诺身上,但这丝毫不影响她们的好奇心。 韩桢却是对诺诺更加好奇,另外,他比较在意的是段世楠知不知道这些。毕竟放一个身份复杂的人在段世楠身边,他有些不放心。 见到郝梦众人才明白诺尔口中的“不太好”是什么意思——郝梦的右脸上贴着纱布,嘴角渗着血,额头上一大块青紫。 “梦梦。”几个女孩冲过去围着她,询问她的伤势。 郝梦身边一个金发碧眼的美女——应该就是诺尔提到的诺莎——告诉诺诺:郝梦的右脸被利器割了一个口子,即使伤口愈合也会留下一条长达五厘米的疤痕。此外她曾被人殴打,但都是外伤,并无大碍。 “梦梦,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酒店的那个男人真的是你刺伤的吗?”诺诺眼中泛着寒意,她知道郝梦受了惊吓,但是当务之急是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帮郝梦解除嫌疑。 “诺诺……”郝梦欲语泪先流。之前她一直忍着,告诉自己不能让蒋甜甜看笑话,到了这个陌生的环境,她也丝毫不敢放松,直到看到诺诺她们,听到她们真切的关怀,她才敢把自己的委屈与害怕宣泄出来。 四个女孩安慰着郝梦,鼻子忍不住发酸,只能默默地抱着她一起流泪。 见郝梦情绪暂时无法稳定,韩桢先打电话给同事,告诉他们这边的发现,然后向诺尔了解情况。 诺尔知道眼前的这个警察是他家小姐的朋友,于是详细说明了寻找郝梦的经过。原来,诺诺从酒店出来另一条信息就是发给了诺尔。 诺尔收到诺诺发来的照片,通过人际辐射以及脸像识别技术找到了郝梦。原来郝梦被带到了滨江地产位于西郊的一个仓库,当他们赶到那里的时候,蒋甜甜正指使几名男子对郝梦行|凶,郝梦的脸已经被划伤。 “这是我们在赶到那里时拍到的视频”,说着诺尔从口袋里拿出一个U盘交给韩桢,“那几名男子还被授意对郝梦施|暴,感谢上帝,我们及时阻止了。那个叫蒋甜甜的女子就锁在地下车库,您可以让您的同事将她带走。” “谢谢!”韩桢接过U盘,心中一阵后怕,只得同诺尔一样说一句“谢天谢地”。紧接着他道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够在全市范围内进行人脸识别。 “小姐刚才已经说了,我们只是她的保镖而已。”诺尔客气地回答道,“另外,请恕我们冒昧。”说着他又从茶几上拿起一张纸和一部手机交给韩桢,“这是蒋甜甜的手机,这是我们破解她手机密码后找到的信息记录。” 韩桢拿过那张纸仔细一看,不由得骨寒毛立: from蒋甜甜:我到酒店了,那死丫头怎么还没到?不会是你心软了吧? from张宜兰:我已经联系她了。她大概十分钟就到。 from蒋甜甜:5304,她已经到了。你快来。(这是发送给一个陌生号码的) from张宜兰:甜甜,你教训一下她就行了,千万不要太过啊。 …… from蒋甜甜:爸爸,那个死丫头逃跑了,她发现我了,怎么办? from爸爸:别怕,爸爸想办法。你带几个人先去追。 韩桢不由地心惊:郝梦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骗去的,而她的亲生母亲明知道蒋甜甜要对她做什么,居然还做了帮|凶。他点开手机上的那段视频: 郝梦在房间内等着,听到敲门声就过去开门,然后那个男人闯了进来,反锁上门,想要对郝梦施|暴。郝梦拼命挣扎,慌乱中踢翻了衣帽架。衣帽架的顶端正好砸在男人的背上,男人晕了过去。郝梦拿出手机叫救护车…… 视频到这里开始出现晃动,然后没了画面,只听到蒋甜甜在喊:“不许叫救护车。把手机给我。” “蒋甜甜?你怎么会在这儿?”郝梦惊诧地问。 “我想在哪儿就在哪儿,用得着向你汇报。把手机给我。” “是我妈,是她和你……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郝梦气愤地喊着。 接着是门“嘭”的一声,应该是郝梦跑了出去。视频中再次出现蒋甜甜的脸,然后归于一片黑暗,应该是蒋甜甜停止了录像。 看完这些,韩桢大致明白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也有了大胆地猜测。 一直站在旁边的诺尔知道他已经抓住了重点,随即从茶几上拿起剩下的那张纸交给他:“这是酒店的平面布局图,上面显示5304和楼上的6304房间是相连的。” 韩桢啧啧称赞:“你别做保镖了,到我们刑警队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