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5章(1 / 1)荒野之境首页

森林里到处充斥着闷沉的腐蚀味,让行走其间的人,无时无刻不在高速警惕着,这有点像死亡来临时的臃肿颓败,却不得不拼命拾起那点可怜的勇气,进行无谓抵抗的最后挣扎,荒诞可悲的念头,最是喜欢绝境。    夏悠抬头看着星星点点从缝隙里渗进来的压抑阳光,她头顶上方的那片花草枝叶上,还有未蒸发的排泄物,很恶心,但是,她的胃并不想支持她的这一场奢侈的呕吐,除了再次难受的抽搐以外,她什么也没得到。    她的身边有很多浆果,五颜六色,美丽的很,不过,她一个都不敢碰,因为她怕自己亲手害死自己,虽然她如果在接下来的行程里,依然找不到食物的话,她还是得死,但是,她觉得死亡需要仪式,同样也需要过程,她得去尊重它,而不是随意决定它的到来,有些随波逐流的意味,其实说白了,就是此时的夏悠她不想被毒死,这种死法在她看来着实也称不上好看。    没有手机的夏悠,并不知道她自己走了多久,她有些后悔养成不喜欢带手表的那个习惯,至于手表能不能在这个大陆上起作用,她并不在意,只是一种精神上的寄托,没有鞋子的痛苦,不久就显现出来了,即使她脚上还穿着一层小棉袜。    湿气严重的森林里什么都多,尤其是枯枝烂叶以及虫蚁蛇兽的尸躯,夏悠每踩上一脚,就能感受到一层不可思议的柔软,从她的脚掌开始蔓延,直至包裹住整个脚,没有感受过的人或许会认为那是一种享受,可夏悠不同,那种非人的触感,留给她的仅是毛骨悚然的渗人,黏黏絮絮,串连不断的沙粒状物,不是某种动物胃部软化过的呕吐物,就是不知名虫子的卵。    这里具有杀伤性的断枝也特别的多,夏悠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个穿透她的棉袜,刺伤她脚掌的小碎枝了,除了低头咬牙将它拔了继续前行,别无它法,至于血腥味会不会招惹来其它狩猎者,早已不在她考虑的范围内,因为幸运女神终于肯站在她这边一次了。    夏悠听到不远处有水声在召唤她,干涸的就快冒火的嗓子眼,适时的吞咽动作,挤出的一丝润滑,不是甘霖恰似甘霖,脚下的痛楚渐渐被欲望掩埋,不管不顾的狂奔,让夏悠穿过无数阻碍,许是森林里的时间,太过容易被偷走,磕磕绊绊跑出巨树阴影的她,发现太阳已经被夹在枝丫下,借着重重升起的绿,缓缓归向地平线。    晚霞不会在森林里出现,太阳的离去,会很快带来黑暗,她不是能在夜里视物的野兽,所以,夏悠很清楚自己的劣势,同时夜晚也是很多猛兽钟爱的时间,比白天存在的潜在威胁还要多得多。    夏悠知道水源距离她很近,如果不是莎莎的树叶声以及时不时就会传来呱唧呱唧的稚嫩声,也许她早就顺着声音寻了去,脚上的棉袜子,已经被戳的大洞落小洞,不用低头看,被袜子夹得生疼的大脚趾肯定已经捅破了约束,获得了它想要的自由,只是这自由太惨痛了点。    因为水源就在附近的缘故,这里的树木并不茂盛,甚至还有好多地方被刻意踩踏,形成了一条不起眼的小道,小道上的半残浆果有很多,其中就有起先她在森林里看到的那几种,圆圆的尖头顶端是多肉饱满的小肉球,一颗挨着一颗拼接而起,低端是绿色带尖刺的叶托,比玫瑰花刺密集,还有一种长得就比较中规中矩了,它的果肉呈辣椒红,形状长得像苹果,可是却比苹果小上好几倍,这和参天大树应该长出的果实大小,严重不符。    小道边上有很多这样咬了几口就被扔掉的浆果,在往里走几步后,完整剩下的浆果越来越多,更有整个枝干的出现,断裂的部位有大小不一的齿痕,夏悠想也没想,立刻上前抓了一把被阳光晒得蔫趴趴的浆果就往嘴里塞去,她管不了它是否是沾了泥的,也不管了是否有昆虫叮咬过,只要是能吃的,她现在都想吃,反正不会有农药毒死她。    浆果很甜,尤其在阳光晒过以后,蒸发了的水分,让沉淀下的果糖,充分的在夏悠的舌尖上绽开,约莫吃了十几串,她停住嘴,摸了摸怀里的小狗崽,递过去的浆果全是她将果核剃去,碾碎的果肉,掬了足足一捧。    病中的小狗崽,很快就被鼻间的香气引醒,它的毛发细软,嘴上的小胎发更是柔和,即使它发了疯似的往她掌心里钻,它的舌头太过干涩,夏悠生怕它舔不起来,翘起死皮的鼻子,不一会儿就湿润了起来,夏悠知道那只是暂时的,没了浆果的润色,不久它又会恢复原样,她该庆幸小时候孤儿院旁的那个老奶奶没有骗她,狗儿生病的前兆,往往是能够通过鼻子干涩程度看出来的。    夏悠扯过一旁的树叶卷出漏斗的形状,将枝干上的浆果全都摘下,放了进去,这或许是她未来几天的伙食,接着又将枝干上多余的分叉叶掰断,她需要一个暂时的拐杖,这条小道看似比其他地方好走,其实对于光脚的她来说,阻碍太多,遍地可见的果核以及被动物踩进泥地里的看不见的锐利石子,都能轻易的将她的脚划开。    吃完浆果肉的小狗崽,在夏悠的胳膊肘上,东嗅嗅西嗅嗅,她知道它是在找水,因为她吃完浆果以后也更渴了,同样的,将这些浆果扔掉的动物也会变渴,接下来她只需要跟着这些排泄物走,找到水源是迟早的事情。    夏悠的目标专注而明显,所以,她并没有发现暗处里的某种生物,已经躲在茂密的树从中观察她多时,最终焦躁的小狗崽还是被夏悠安抚睡了,它很乖,几乎是在夏悠亲它脑门的时候,就闭上了眼睛。    夏悠拄起树枝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似乎不够用,无奈她将装在树叶里的浆果,放在了小狗崽的身上,高高举起的臂膀几乎与身体平行,很累但是非常值得,事情果真核夏悠想的一样,她找到了水源,圆溜平整的岩石块,是那么的让人喜欢,它错落在眼前这条不算大的小溪四周,躺在水里的部分,长满暗色的青苔以及茶色米粒般大小的花,溪水很浅,淡淡的一层,没过最中间刀石片状岩石,不过她没有选它作为落脚点,即使它看起来更大更有安全感,而是选择了就近的那块乳白色岩块,往溪水的上游涉去,直至看到溪水里透明的虾群,她才停下脚步,将怀里的小狗崽和浆果放下,弯腰低头,趴在岩石上,抓住旁边的枯枝,就是一阵囫囵。    不久小狗崽就被声响吵醒了,它爬不起身,汪汪的吠声还是嘶哑短促的,夏悠直起腰背,看着干着急的小狗崽,吐出被浆果染上色的狗舌头时,一阵好笑,伸出湿漉漉的指尖,替它润了润鼻尖,它倒好,半路就将她手指上的水给舔的干干净净。    夏悠宠溺的刮了刮小狗崽的鼻子,双手捧过水递到它嘴边,顺带着刻意与其伤口保持距离。    “我以后叫你嘟嘟,你觉得怎么样?小嘟嘟?”夏悠害怕长久的孤单,会让自己忘记很多事情,她愿意尽一切的可能多说些话,起码不能患上失语症。    嘟嘟喝完水后,又被哄睡了,夏悠随手扯过岩石上长的那片小叶子,盖住它的眼睛,因为黑暗更有利于睡眠。    水里的虾很多,大概是因为没有太多天敌的缘故,或者是因为它们长的实在太小,完全不符合这个大陆的生长规律,要想光吃它们就能让这里的动物变饱,估计是不可能的,倒是很符合夏悠食谱里食物的大小。    其实夏悠说它是虾,只觉得长的像便那样称呼罢了,它的前肢透明而扁平,同绣花针般纤细,但是密集且长着血红的倒刺,身体部分长的像田螺,高高耸起的地方能看到内脏,尾巴很长却没有肉,就像挂了一层褪下的皮似的,褶皱非常多,它们喜欢在浅浅的溪水底下,抱团行走。    不是夏悠不想打它们的主意,实在是当务之急得先想办法把水给带回去,要是她的登山包还在的话,她大概就不会这么愁眉苦脸了,登山包里有她的小水壶,几件换洗的衣物,一双平常穿的鞋子,还有防止贫血的一罐果糖,袜子也有那么几双。    当然,这种事情也只能想想,她连自己在什么地方坠落的都不知道,要是那只柯多能大发善心的带她去就好了,在经过刚才的事件后,她不会天真的以为他仅仅就是一头单纯的怪物,它很聪明,至少也是十岁小孩的智商,懂得浅层次不费一兵一卒的未雨绸缪,也懂得怎么利用自己的优势,轻而易举的让别人屈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