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馨话音刚落,屋外就响起了顒琰的声音,“把什么还回去啊?”
兰馨一惊,抱着绵恺就要起身行礼。
顒琰进了屋,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面上却看不出来有任何醉意。
他扶着她的肩头,将她按回了炕上,绵恺看着顒琰咧嘴一笑,奶声奶气地唤道:“皇阿玛。”
顒琰嘴角微微上扬,从兰馨怀里将他接过。
兰馨空出了手,冲着顒琰笑道:“信保他们整理着绵恺周岁送来的礼单,臣妾便吩咐着他们这些送来的礼必要详细记下,来日还是要还回去的。”
顒琰坐到炕上,不觉好奇问道:“本就是礼尚往来,人情世故的事,寻了旧例打赏下去就是了,怎么还要这样费心?”
兰馨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前线战事一直不停歇,后宫中又要兼顾着太妃和诸位姐妹们的开支,都是笔不菲的数额。为妨人怨沸议,引得后宫不和,各宫的份例是裁剪不得的。也唯有在贡品上下点功夫,各家送来的礼品周旋一番。省下的银子虽少,却也是赈济前线战士的一番心意。”
顒琰满眼笑意地看着兰馨,却没再夸赞她什么,她的贤德聪慧,理家之能远在盛菁之上,根本不用他再多说些什么。
“你既说到了前线战事,我倒有一事想问问你的意思。”
兰馨却避开了顒琰的目光,低着头说道:“后宫不得干政,皇上有文武百官,臣妾一个后宫女子万不敢置喙了前朝政事。”
顒琰把绵恺递给了悠可,其余人也都识相地退了出去。
“不是政事,你只当是夫君在仕途上有了烦心事,请娘子开解一二。”
听此,兰馨抬起头对上了顒琰有些迷离的眸子,该是饮酒所致。
眉眼含着温和的笑意,眼中晶亮的似有星河,“皇上的贵妃不敢干涉朝政,可是兰儿却愿意为十五哥哥分忧解难。”
顒琰的笑意更深了些,缓缓说道:“我虽一直不喜福康安奢靡,可却不得不承认他是个难得的统率将领,他又一向在军中威望颇高。如今他骤然离世,恐军中兵心涣散,可是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人接替,你以为该如何?”
兰馨搭了眼没说话。
这不仅是朝政大事,更是涉及了前线战事,她更不敢肆意评论了。
福康安不仅是大学士傅恒的第三子,更是孝贤皇后的亲侄子。
去年,苗匪首领吴半生、吴八月相继被俘,首战告捷,那时还未退位的太上皇,竟破例封了福康安为贝子。
这可是大清开国以来,除宗室外,第一个获得如此显爵的外臣。
因着孝贤皇后的缘故,太上皇一向看重富察氏,就连和硕和嘉公主的额驸都是傅恒的次子福隆安。
如今朝堂之上,福长安虽不比和珅权高位尊,可是由于孝贤皇后的缘故,太上皇对他的宠爱丝毫不比和珅少,两人也时常龃龉不断。
福康安和和琳虽不和,可两人却是一直在一起处理着苗疆起义的战事。
福康安骤逝,不论是统领才能,还是对前线战事的熟悉程度,最适合掌管军务的无疑只有和琳一人。
这些道理,顒琰怎会不知。
可是他既然来问她,便是觉得和琳不妥。
和珅在太上皇身边进尽谗言,在朝堂上风头无二,若再命和琳掌握军政大权,兄弟俩一文一武,便把控了整个官场,倒是再想除了和珅,便是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