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心有灵犀,沈尧也突然抬头往上看,四目相对,沈黎朝他微微点头。 苏玉瑶去和钱淑芬,还有苏招娣说的时候很顺利,听闻她是要和沈黎出去逛街,连连点头示意她去玩,不用在意他们。 苏玉瑶说了告辞,就戴起帽子走出大厅里,和沈黎打招呼说:“可以走了!” “你戴这个帽子好看。”沈黎之前来不及夸她,吃饭的时候苏玉瑶又已经把帽子摘了,这会看到才想起来。 苏玉瑶反手摸了摸帽子上面的毛绒绒,憨笑道:“这是舅舅给我买的,很暖和。” “嗯。”沈黎和她一前一后下楼梯,说,“看着就很暖和,我都想去买一个来戴了,你别看礼帽挺好看,但是不够保暖,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其他颜色?” 想到沈黎要是也戴一个这样的白色帽子,苏玉瑶就捂着嘴偷笑:“你还是戴礼帽吧,戴棉帽我觉得凸显不出你的风度。” “我以为你会说御寒更重要。”沈黎微微挑眉。 苏玉瑶略一思索,非常认真的说:“也是,那待会儿回去,我就帮你问问我舅舅,他是在哪里买的这顶棉帽,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颜色。” “这帽子虽然不是特别好看的,但真的暖和,戴暖和点好,吹冷风吹多了的话,到老了容易落下头痛的毛病。” 沈黎一噎,他本想借此打趣一下苏玉瑶,没想到反被她认真的模样唬住,摸了摸鼻子尴尬的呵呵一笑说:“好啊,我就先谢谢你了。” 心里却在暗暗祈祷,希望不要有其他颜色的。 “没事。”苏玉瑶心里十分的高兴和满足,觉得自己受到这么多照顾,终于有一件事情是能帮得上忙的了。 两人下了楼,隔着庭院远远就看见站在大门口的沈尧。 两腿交叠,倚在车门旁边。 苏玉瑶刚刚已经听沈黎说过,是要和沈尧一起出门,并没有太过意外和抗拒,走过去之后,两手放在腹部前,规规矩矩的问候了一声:“大少,新年好。” “小麻雀,新年好啊!”沈尧看到他们过来,变换了一下倚着车子的痞痞站姿,站直身子打量苏玉瑶一眼,似笑非笑的说:“你打哪买来的帽子?” 苏玉瑶不懂他怎么也关注起自己的帽子,难道自己的帽子真有那么奇怪? 心里疑惑,嘴上却应着:“是我舅舅买的,我也不知道他打哪买的,大少你也喜欢吗?你要是喜欢,我问了我舅舅,也和你说一声。” 沈尧去看沈黎,沈黎朝他露出一抹苦笑。 沈尧嘴角不由得上扬:“我不喜欢,我只是好奇你怎么不买黑色的。” “黑色的?”苏玉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只按着自己的想法摇着头解释道,“为什么要买黑色的呀?我娘和我舅舅都说黑色的不好看,显得人不精神。” “但你不是麻雀吗?哪有头顶是白色的麻雀?黑色才配。”沈尧揶揄她。 “我不是麻雀!”苏玉瑶气愤,再次反驳他,“你乱给人起名字已经很讨厌了,还专门拿出来说,真的好讨厌!” 还当他怎么关心起自己戴什么,却是在这里等着奚落,苏玉瑶没好气的瞪他。 “就是。”沈黎也出来帮她说话,“大哥,你别老欺负阿满,小心待会儿我们和大娘说了,让她收拾你!阿满现在可是有靠山的人!我就问你怕不怕?” 沈尧十分配合的开口:“怕,小麻雀现在也是有靠山的人了,以后都不能随便得罪了。” 说着还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人生艰难啊,这么一点爱好都被扼杀了。” “打趣人算什么爱好。”苏玉瑶嘟囔,实在不能理解他的想法,“你这样子说,会让人觉得轻佻不正经的,小心被当成流氓打一顿。” 沈尧不以为然,这沪城,谁敢打他?谁又能打得过他? 但他也不会苏玉瑶解释那么多,和沈黎笑笑酒没有再接这个话题:“上车吧,流氓今天给你们当司机。” “被叫流氓还开心?”苏玉瑶瞪大了眼睛。 沈黎托着她的背,让她上了车,边说:“比起绅士,他更喜欢流氓,品味独特嘛,我们不理他。” 沈尧没反驳,苏玉瑶捂嘴偷笑。 三人先后上了车,他们这次出门没有带司机,沈尧自己开车,苏玉瑶和沈黎坐在后座。密闭的狭小车厢,隔绝了凛冽的北风。 苏玉瑶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问:“你们约了安安姐一起吗?” 听钱淑芬说,钱从安一家,初二的时候,已经到沈宅拜过年了,今天是专门招待和沈家有生意上往来的伙伴,所以没有见到钱家人的身影。 “她不来,她现在不在沪城。”沈黎解释说,“她和她娘,昨天回老家去了,让我和你说一声,相片等她回来再给你。” 说着又问:“什么相片?你们什么时候去拍了相片?” “我们没有去。”苏玉瑶摇摇头说,“就是那天去看游龙的时候,在路上见到一位记者,请人家帮忙拍的。他说让我们去报社拿底片去冲洗,安安姐说她顺路,去拿了再给我送过来。” “你们两个胆子还挺大的,竟然能使唤记者帮你们拍照?”沈尧回头看她一眼。 “从安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啊?”沈黎替苏玉瑶辩解,“天不怕地不怕的,请人帮忙拍个照算什么,没让人跟着拍就算好了。” 苏玉瑶挠挠头不好意思说是自己去找的记者,呵呵一笑没接话。 过年这些日子,街上喜庆气氛浓郁。虽然学校已经开始上课,但依旧能见到不少孩子在晃悠,也不知道是不上学的,还是逃了课的。 这些孩子闹腾得很,他们在车子停在路边,刚刚下车,脚下就被人扔过来一个爆竹,啪一声炸开,苏玉瑶被吓得浑身一哆嗦,往后退了两步,撞到沈尧身上。 “没事吧?”沈尧扶住她,面色不愉的看向罪魁祸首,眼见闯了祸,几个孩子一轰而散。 苏玉瑶拍了拍胸脯,平定了一下心情,转身挤出一抹微笑说:“没事的,就是太突然,被吓到了。” “这些皮孩子,真是找打。”沈黎气愤。 虽然说着没被吓到,但是之后,苏玉瑶还是走得小心翼翼,看到有孩子离得近,就提心吊胆,深怕他们再扔爆竹过来。 孩子原来不管是在哪里的,都是一样的皮实,以前在老家,过年和苏招娣上街,也是经常被吓到。 甚至坏心一点的孩子,看她被吓到,还故意就盯上她,似乎看到她小心翼翼的模样,会特别的有成就感,笑得十分愉悦。 也有更坏一点的,会在有人路过的时候,把爆竹扔到路边新鲜的牛粪上,然后牛粪炸得漫天都是,路过的人也免不了被波及,偏偏还无能为力。 沈尧走在苏玉瑶身旁,见此皱了皱眉,不动声色的走到外围慢了半步,和沈黎一左一右将她挡在中间。 然后问:“走累了吗?前边有个茶楼,我们去坐下歇歇吧。” 沈黎对吃的根本没有抵抗力,自然双手赞成,苏玉瑶对心惊胆战走在路上也有些心累,忙应说:“好啊,就是不知道人多不多,会不会有位置。” “我认识那个茶楼的掌柜。”沈黎颇为自豪,“让他给腾出个地方不难。” “走吧。”沈尧说。 既然两人都没有意见,苏玉瑶便也跟上,等他们三人在茶楼里坐下,她绷紧的心弦才渐渐松懈下来。 跑堂的很快送了茶水上来,赔笑说今天人多,他们点的东西估摸得晚一些才能送上来,但沈黎却等不及,说要去厨房看看。 他随跑堂下了楼,雅间里就只剩苏玉瑶和沈尧,相顾无言的饮着茶,莫名尴尬,越坐越如坐针毡。 苏玉瑶正想着是不是要找点话说打破沉默,面前出现一只修长的手,手指压着红包,推到她面前,平淡的解释说:“压岁钱。” 沈尧说得很平淡,苏玉瑶心里却翻涌起了惊涛骇浪。 钱淑芬要给她压岁钱,她还可以看在是长辈的面子上收下,但是同辈的沈尧给她压岁钱,这就有些奇怪了,迟疑着问出口:“你干嘛要给我压岁钱?” “钱多,乐意。”沈尧直接拉过她的手,把红包往她掌心一塞。 “……”苏玉瑶被这话一噎,想起上回在关公馆,他说要拍下那条项链给她的时候,也是说了如此财大气粗的话。 “但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她想推回去,“我已经不收压岁钱了。” 但是沈尧不管,手飞快的收回去,得意的靠回椅子上,坏笑着上下打量她说:“哪里就不是小孩子了?还要什么没什么也敢说是大人?” “什么?”苏玉瑶没明白他潜藏的意思,傻愣愣的反问。 沈尧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说:“没什么。” 还说不是小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