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若是他爱她，又怎会听信了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残忍处死了我娘！

再者，他如此好强又多疑的人，又岂会明知晓酒中有毒还执意饮下？以我对他的了解，他绝不会做出这等事！”

高子阳心神尽乱，从禺心口中吐露的真相，叫他一时根本难以接受，因为那真相于理不符，于情更不符。

“先帝他亦身中奇毒，此毒一发便会迷人心窍，叫人鬼使神差做了不愿做之事而不自知……”

“这是催眠术法，宫中唯有我娘一人会此法，你莫不是想说是我娘给他下了毒？”

“我绝非此意，此术法虽未西域秘法，但悉心学些日子，常人亦能掌握，因此并非只有你母亲一人可为此事。

另，你可知当年先帝为何拟旨说若是自己宾天，便命那揽月殿包括主子在内的全殿人陪葬吗？”

禺心老者说着，神情愈发凝重起来。

“不过是因为他对那南晔国远嫁而来的公主青睐有加罢了……”高子阳随意应了一句。

“你难道忍心让本就无病无痛，活得好好的挚爱与你一同奔赴黄泉？”

禺心老者一句反问将高子阳噎住，他那一瞬想到了雅若，所以他清楚地明了这个答案定是，不忍心。

“你母亲离世之后，先帝曾亲自去了她的住处，收拾她的遗物，也是在那时，他发现了她留下的密信。

那是一封还未来得及送出的密信，密信上清楚地指认了那个一开始博取她的信任，紧接着又设局将她引入圈套，最后从背后给她致命一击的人是何人。

先帝曾准我看过那封信，信上所指之人并非阿玦之母，而是那位被迫殉葬的南国公主新阳。”

时隔十数年，禺心老者将这一尘封于心底，从未见过光的秘密吐露之时，仍觉那份冲击不减当年半分。

“竟是如此……难怪……难怪昭灵她临去之前，口中一直断断续续地说着一句话……

是她……真的是她……是我信错了人……

那新阳公主此前便是昭灵在宫中最为信任的友人……我原以为她之所以会被迫殉葬是出于先皇后的授意，以为她是为了除掉与昭灵有关的一切人才……”

洛桑听罢禺心老者之言，霎时变了脸色，面上的神色恍然中带着无措。

“你为何到如今才讲出真相？！”

高子阳声嘶力竭，积蓄十数载之久的恨意在此刻的真相面前竟化作一片乌有，个中滋味齐齐袭上心头，生疼得叫他近乎窒息。

“我答应过先帝，要将真相带入棺木，他不想上一代的仇恨纠葛牵连到下一代，却未曾想到竟阴差阳错地将祸水引错了方向……

好在当年先后谨遵先帝命令，除去了那揽月殿的一众祸害，否则若是任由孽障遗留至今，怕是不堪设想……”

禺心老者终于将真相尽数道来，只觉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后，抬眼望向高子阳，却见他愁眉深锁，面色铁青，浑身不住地颤动着。

良久才用听来还带着颤音的声音开口道：

“若是那余孽当真遗留至今呢？”

禺心老者和洛桑二人当即大惊失色，同时开口问道：“这是何意？”

“当年陪葬的一行近百人中，曾有一人并未当真陪葬，而是为人所救，改名换姓，存活至今。”

高子阳说罢，双拳紧握，指节泛白，青筋暴起，一时间好似所有的疑问都在他的脑海中得到了答案。

他曾以为的鹬蚌相争渔人得利，实则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他被人当做明枪暗箭却还不自知，竟还亲手铲除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何其可悲，何其可笑！

“那人……是谁？莫不是亦是吉光门中人？”

洛桑声音沙哑，眼中含着不确定的期盼光芒，注视着高子阳，只愿盼来他的摆首或否定。

“是。那人曾是新阳公主的贴身侍婢，如今名为黛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