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傅,徒儿名唤婠婠。”婠婠喜出望外,直接跪地一叩头。 “嗯,娃娃,你倒机灵直接拜师了,也罢!从明天开始你就来这缥缈峰找我吧。”老者甩甩衣袖起身准备走。 “师傅,我无家可归,今日就可跟着你修炼。”婠婠仍旧跪在地上。 老者又看了眼婠婠瘦小单薄的身形,心想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好,那你跟我来。” 婠婠高兴的起身跟去,师傅带她来到一间破旧的松木屋前,又给她指了一间柴房说那以后是她的房间。虽然简陋寒碜,但冬暖夏凉遮风避雨呀。第二天,婠婠就开始动手改造这间木屋了,渐渐地,木屋有了现在的规模。越来越有家的感觉,时常炊烟袅袅,婠婠把师傅都养白胖了。婠婠替师傅净了面,刮了络腮胡子,盘起了满头的银发,裁制了新衣裳。 看着眼前舞剑示范行云流水般招式的师傅,婠婠忍不住问:“师傅,你看着不像魔域人,你是天族的仙君吗?” “娃娃,仙和魔都只取决于自己的内心。”师傅丝毫没有停顿,招式越来越快…… 婠婠不解,但是她知道仙和魔都于她无关,她只做自己。 师傅好饮酒,常常出门寻酒一去便是数载,数十载,也曾嬉皮笑脸的问婠婠可不可以给他酿酒喝,心想这个小弟子厨艺一流,酿酒自然也不在话下。谁知婠婠手下酿出的酒尽数是酸的,师傅一口下去呛得面红耳赤的。等婠婠年岁渐长了,她也爱出去流连外面的世界,对人见事一切随心。 在缥缈峰独自呆了些时日仍旧不见师傅归家,婠婠有些无趣,遂思量着去凡间的市集转悠。 津宁城,帝都繁华之地,人口有百万之众,婠婠偏爱这座城的月子湖,弯弯如上弦月,水光潋滟,泛舟湖上。婠婠斜斜靠于小木舟的舷甲板上,逛了一日的市集有些乏了,和船老大租了半日的木舟,微风抚着船帆在湖心摇曳,午后的暖阳飘洒在湖面碧波点点。婠婠闭目小憩片刻,惊觉湖心不对劲…… 此刻湖上游船众多,湖底的动静也不甚大,静观其变,以免伤及无辜。 天色近黄昏,游人渐散,婠婠把手伸入湖水中轻轻搅动,待三圈顺时针后收回手放鼻尖轻轻一嗅,好醇香的酒味! 月上柳梢,湖面人声静谧,婠婠越发好奇了,于是捏了个避水诀翻身潜入湖底。 月光投射在宁静的水底,在波浪涌动之下,光线被折射的光谱翩翩起舞。婠婠沿着酒香一路寻去竟找到一个偌大的古宅。四处长满了幽碧的水草,随着水波袅袅娜娜。婠婠伸手推开这废弃许久的大宅门,一股浓烈的醇香扑面而来。映入眼帘的竟是上百只用木质塞子密封的酒坛,原来酒香味来源于这里。 不料,一个酒坛飞身往婠婠身上砸来,婠婠挥手一个手刀便劈了它。不想心下后悔,可惜了这么好的酒。随后一个两个三个酒坛越挫越勇迅速向婠婠砸来。这下婠婠心里有底了,飞身尽数接住酒坛顺势叠在地上。婠婠动作迅猛,飞身到最后那个酒坛面前伸手一抓,它居然是空的,心下明了往后一甩。 “哎呦喂~”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就势在地上打了几个滚,起身用手揉了揉自己脑门上刚撞出的鼓包。 婠婠转身饶有兴味的看着少年,身体结实,不高,却也白净,头发用木簪子挽在头顶,一身短打的粗布麻衣。 “小妖,这都是你酿的酒?” “小妖小妖,”嘀咕了下,“老妖,我叫祭酒,你若想吃了我增长功力,我保管你醉上十年八年的。”说完又白了婠婠一眼。 老妖?婠婠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叫她这个词儿,算了,比起这小妖确实要老,忍了…… “祭酒?名字不错哦,原来你是只酒坛妖呀,”婠婠更开心了,“姐姐对吃了你还真是没兴趣,不过……” 祭酒突然手指婠婠身后尖叫一声:“看那!” 婠婠顺势一回头,空荡荡,糟了!这个臭小子! 祭酒已不见踪影。 而祭酒刚才所站之地竟出现了奇门八卦阵,婠婠心想这酒坛子她越来越喜欢了。阵法她在箫政魔宫的书房了研习过一阵子,从来也只是纸上谈兵,实战还是第一次碰到,好在这阵法也简单,杀伤力不强,旨在阻人。约莫一炷香功夫,婠婠一把击碎了阵眼中心的酒坛,却已不见祭酒的身影,想来也是跑远了。婠婠顺便把这老宅闲荡观摩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样,也便无趣的离开了湖底。 次日晌午,婠婠行至城郊十里亭,听闻林子里有激烈的打斗声。遂一路循着打斗声找去,打斗的竟是祭酒! 此时的祭酒正被一条长约五丈的火红大蝮蛇用自己的蛇身紧紧的缠绕了三圈,动弹不得。蝮蛇吐出长长的红色蛇信,蛇头慢慢逼近祭酒,阴冷的绿眼瞪着他。祭酒的胸腔被压迫的几乎无法呼吸,脸涨的紫红,危险绝望的气息笼罩着他。 婠婠飞身上前,凝心聚力一掌击向大蝮蛇的蛇头。掌风凌厉,大蝮蛇浑身震颤直去了半条命,自知绝非婠婠对手,丢下祭酒转身往林子里逃命去了。婠婠心想这蛇妖自是熟识这林子,想逃走绝非难事,再说祭酒伤势不知如何了,此时不便去追。 婠婠赶紧上去探了探祭酒的鼻息,还好只是晕过去了。遂盘腿坐好给祭酒度了一丝真气,待祭酒慢慢醒转。婠婠心想,果然是个酒坛子,身上一股浓烈的酒味,晕过去看起来也像喝醉了似的。 祭酒睁开眼睛机警的看了下四周,一咕噜跳起来又原地转了个圈探视四周确定那蛇妖不在才安心,大大的吐出了一口气。 见状,婠婠笑了,果然还是个孩子,害怕都写在脸上。 “谢谢姐姐救命之恩!”祭酒双手合十朝婠婠深深作了个揖,表情甚是真诚。 婠婠细细的打量了下他,十七八的白净少年,机灵诚恳,不错,这句姐姐自是心领了,嘴上却说道:“今天又看见我了,你不逃了?” 祭酒放下手站直,解释道:“姐姐,昨夜我是迫不得已,初见你,又怕你是心狠手辣之辈,我不敢赌,能逃就逃呀。” 婠婠双手抱胸揶揄道:“那你今日怎么又打上了?十二个时辰还没到你就惹到两件麻烦事,第二件差点要了你的命,照这种路子下去,你这酒坛子怕是再也酿不了酒了。方才那蛇妖自是下了狠劲要置你于死地呀,今次虽被我打跑了,以后你可得悠着点。” “姐姐,那蛇妖和我是旧恨了。她觊觎我那月子湖底的老宅好些年了。我原本只是老宅里的一个酒坛,那宅子如何在水底我也不清楚,”咳咳咳,祭酒拍了拍自己胸口,显然还没顺过气,急忙又解释道,“几百年前我修炼成人身的时候便一直呆在那宅子里,鲜少出湖,日日酿酒。而那老宅前院里有一八卦阵,想是那老宅主人留下的,阻了那蛇妖好几十年。直至昨夜阵法破了,我就知道那蛇妖必定还会来,所以出了月子湖想在林子里找个安静地方继续酿酒。谁知冤家路窄,不待那蛇妖上门,我倒误打误撞来到她的地盘了,一见面就打起来了呀,好在后来碰到了你。” “好吧,祭酒,既然你也承认是我救了你,那这声姐姐我也受用了。你不恼我破了你宅子里的八卦阵吗?”婠婠纳罕,是自己破阵在先,不然祭酒今日也不会落在蛇妖手里了。 祭酒大笑一声:“姐姐,我自不是蛮不讲理之人,那八卦阵也只是寻常障眼法,蛇妖常常来挑衅,日日参详,迟早能破阵。” 婠婠点头赞同,这少年看着少不更事,原来心中自有一番计较。 “姐姐,过来,”祭酒不由分说去拉婠婠的衣袖,往前面空地上走去,“我请你喝我酿的酒。” 婠婠随祭酒两人找了个干净地方席地而坐,又接过祭酒递过来的一小坛酒,打开酒封:“酒我自不会品,但你这酒味的醇香我已陶醉了三分。”于是轻啜了一口。 婠婠突然有些想念师傅,师傅好酒,捡个酒坛子回家师傅必然会高兴的。 “祭酒,今后你有何打算?”婠婠放下酒坛问道。 “姐姐,实不相瞒,我没有打算,”祭酒眉头微皱,双手托腮略惆怅,“老宅是没法回了,自我开始修炼成人身便独自一人呆在湖底老宅,鲜少离开月子湖也从未出过津宁城。姐姐也知我是一只酒坛妖,酿酒是我毕生追求,月子湖水很适合酿酒,清甜不失甘冽,可惜回不去了……” “好,那你跟着姐姐在这津宁城住下,你只管自己酿酒,姐姐以己之力护你平安。”婠婠随性的说,拍了拍祭酒的脑袋。祭酒这份孤独和不安感像极了自己小时候。 数月后,月子湖畔有了一家驰名全津宁城的酒楼,名唤“月芽楼”。 听这名字便知道开酒楼的必是位女公子,掌柜的竟也只是位年十七八的少年公子,人称“季掌柜”。酒楼以其酒香味醇,菜奇味美出名。楼高三层,一层较一层装饰精巧,三楼更可观月子湖全景,需千金订座,月芽楼里外前后庖丁小厮数十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