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变故(1 / 1)大将军参上首页

秦希等了两天,也没等到刘兆找上门,心道这小子还真没种。加之刘氏那边一直也没打探出什么动静儿,这事儿就渐渐被秦希遗忘。    这一日,天近傍晚,乌云阵阵,秦希打完一套拳,就忙着将院里晾晒的衣裳收进屋。宋迹和秦宝儿一个在堂屋看书,一个抱着绣筐在廊下绣花儿。  秦希正奇怪刘氏比往常回来得晚时,刘里正让人传了个坏消息来。    “希儿,你娘出事了!”  “什么?!”    秦希当即跟着传消息的刘二壮奔往村口。    轰隆一声响,伴随着一道刺眼的闪电划过。  夏雷滚滚,大雨将至。  秦宝儿一不小心刺破了自己的手指。看着血滴冒出来,不禁嘶了一声。余光瞥见宋迹走到屋外,担忧地站起了身:“迹哥哥,你怎么了?”  说话间,大雨已经落下来,噼里啪啦,浸入院土里,阻断了去路。    宋迹站在廊下,眉头紧皱地看着半丈开外的院门。外头黑洞洞的,秦希就这么跑了出去。他不知道,她能不能受得住。    刘里正家就在村口,秦希和刘二壮冒雨跑到的时候,屋檐下还站了几个婶儿。  看到秦希和刘二壮浑身浸湿,几个婶儿连忙将二人拉进屋。  “希姐儿,听婶儿说,一会儿别激动。不管你娘怎么样,你都要挺住,知道不?”  秦希心里乱成一锅粥,哪儿有心听她们安慰人,披着一条擦水的麻布就迫不及待进了屋。  此时,刘里正家的客厢房里只有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大夫和刘里正的妻子李氏在。    天色暗下来,床头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床上,躺着她的娘,一条右腿,血淋淋的。身上,脸上,还有些不规则的淤青和泥土。  刘氏早疼得昏死了过去,女大夫就着微弱的光,剪开她的里裤,露出那一道贯穿大腿的伤口。    秦希心口一惊,怔怔地站在门口,一双眼珠子,紧紧盯着女大夫那双忙碌的血手。    足足过去半个时辰,女大夫终于将刘氏的伤口处理好。在一旁的木盆里洗了手,她才转身看向怔立在屋口的秦希。  “孩子,过来。”    秦希此时脑子里一片空白,听到声音就走了过去。  女大夫是隔壁村的,专给附近几个村的女人看病治疾,秦希知道她。    “孩子,大娘现在必须告诉你,你娘不大好。这腿,大约是废了。”  女大夫的声音很沉重,一字一句,都似刀子一样,刮在秦希的心口上,阵阵儿地疼。    “不能治好?”秦希眼眶微红。    女大夫叹着气摇头:“木桩子直接穿透了大腿根,伤了筋脉。虽说修养个半年一年的能下地,但走不了远路,干不了重活了。”    “啪嗒”    秦希瞧着两颗豆大的珠子砸在手背上。    李氏叹了口气,替她垫付了诊金,送了女大夫出去。  没一会儿,守在门口的几个婶儿也跟着进来,走到秦希身边。    余光瞥见人多了,秦希连忙吸了吸鼻头,捂住眼将后头的眼泪逼回眼眶。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向几个常跟刘氏一起进城做工的婶儿,问道:“婶儿,我娘是怎么出事的?”    “希姐儿,这事儿婶儿几个也不好说。平时去县里的路我们都走了几百遍,从来没出过事儿。偏偏今天,不晓得哪个天杀的没良心,竟然在山路上挖了个坑,下头还埋了削尖的木头。你娘平日就是走的最快的那个,今个儿也是赶着回来,结果一脚就踩了进去!  婶儿几个当时吓坏了。人就这么噗通一下掉了进去!我们几个女人拉不上来她,赶紧就回村找了男人帮忙。救上来的时候,你娘已经这样了。”    “里正怕把人直接送回家吓着你们三个孩子,才送到这里来再让二壮去通知你。千不好万不好,命终归是保住了。你别太难过了……”    “是啊……”    秦希听着几个婶儿的话,目光看向床上躺着的女人,只觉得五官麻木。    她能哭吗?  不能。    强制自己冷静下来之后,秦希不再多问,接过李氏递来的帕子,仔细地将刘氏身上的污渍擦去。    雨一直下,等到小下来,天已经黑透了。  几个婶儿又宽慰了秦希几句就各回各家。刘氏的伤口刚处理完,不宜移动,李氏又做主让人去秦家报了个信,将客厢房留给母女俩。    看着床上面色惨白的女人,秦希只觉得大脑恍恍惚惚。她一夜未眠,第二天天刚亮,见外头没再下雨,就起身借了里正家的牛车,将刘氏带回秦家。  秦宝儿尚在熟睡,完全没听到院门被人敲响。倒是一向睡得浅的宋迹,听到响动起了身。    看到开门的人是宋迹时,秦希愣了一会儿。旋即垂下眼,将牛车拉到一旁的柳树下系好绳子,背着刘氏进了门。  宋迹跟在她身后,一路扶到西厢门口,等了好一会儿,见秦希出来,立马走近两步,问道:“婶婶怎么样?”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秦希红肿着一双眼,定定地看着他,不答反问。    宋迹沉默,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好似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的秦希却怀揣着一丝希望,揪住他的胳膊追问:“谁害的娘,你是不是知道?”  宋迹摇了头。    他只是重生了,并不是开了天眼,哪儿能断定这样的事情是谁所为?    宋迹无休止的沉默让秦希的希冀渐渐冷下去。她深吸一口气,也晓得自己是强人所难了。    宋迹身子不好,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里知道外头发生的事?    现而今,比起追查刘氏受伤的前因后果,还有更迫切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放开宋迹的胳膊,秦希一言不发地又回了一趟西厢,从刘氏的衣橱里取了银钱,反复数了几遍,眉头紧成了两股麻绳。  宋迹站在门口,看着她的背影,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    “秦希”    秦希听到声音,连忙将银钱塞进随身的荷包里。下意识看了眼靠门边搭着的床板上还在熟睡的秦宝儿,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    “迹哥儿,你身上的伤还没好全,注意休息,我出去一趟。”  “你要去哪儿?”  秦希迟疑了一下,说道:“去县里给娘拿药。”  刘家村到底物资匮乏,女大夫开的药方,这里根本凑不齐。有些药,只能去墨林县拿。    宋迹的目光追随着秦希离开秦家。    这个傻姑娘啊,何必什么都自己扛?    *  墨林县,刘家后院凉亭。  刘兆窝在栏杆上,一脸怨念地瞪着石桌前的刘允。    刚刚,刘允的人出现在了府上,报告了一件令人咂舌的事,然而他却像听的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一脸轻松。  刘兆不明白,他怎么能够这么冷漠。    “大哥,别告诉我你真的这么做了?”    雨后天晴,墨林县城不再那么炎热,刘允端着新泡的茶,捏着茶盖儿刮了刮杯沿,不急不缓地说道:“你何时见我开过玩笑?虽然我的人失手了,但如今秦刘氏已经是半个死人,秦家没了支柱,你还担忧什么?”  “可我要收拾的人是秦家那小泼妇,你找人弄她娘干嘛?”  “打蛇打七寸。”    刘允随意地回了一句,将茶杯放下,换了折扇在手里,姿态儒雅地打开扇面,欣赏上面新作的鸟兽图,眼里十分满意。    “什么意思?”    刘允看了刘兆一眼,蠢材总是不可教化。  “秦刘氏没了,秦家姐妹就是孤女,家中无人做主,人人可欺。加之秦家新丧,你再雪上加霜,看她生不如死,岂不快哉?”    快哉?  刘兆想象那画面,并没有觉得很开心。他不过是咽不下那口气,想收拾小泼妇,可没想过要弄出人命。  况且,这事儿要是露了马脚,被捅到老爹面前,以他那耿直的性子,知道事情是因自个儿而起,保不齐直接断绝父子关系,然后绑他去县衙大牢!  心里的郁闷倍增,刘兆又听刘允说:“如今这样,虽然与预期有些差距,但也不算坏,下一步,可以接着进行。”    还有下一步?    刘兆心里怄得慌,直觉刘允做的太过分,要是不及时阻止,以他这种行事风格,保不齐真要弄死秦刘氏。  心里一掂量,刘兆连忙阻止道:“大哥,后面的事你别插手了,我自己解决。”    闻言,刘允好笑地看着他,说道:“兆弟你是真天真还是装蠢?大哥答应帮你,就一定会帮到底。事已至此,你想收手?迟了。”  “大哥,你……”  “我刘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达目的。”刘允慢慢收敛脸上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    他的人能力几何他再清楚不过,收拾一个村妇竟然失了手?  意外?  绝不可能。  这事已经勾起了他的心思,他怎会轻易罢手?    刘兆心头一冷,直觉让刘允接着做绝对要出大事,刚想接着劝就发现刘奉云已经穿过了花园与回廊之间的月洞门走了过来,不得已长话短说:“大哥你要插手也可以,但我得在场!”  刘允没有立刻回答,眼看刘奉云就要走进来,刘兆急的跳起来。  “大哥,你要不答应,我就把这事儿告诉我娘!让她告诉你娘!”    此时,刘奉云已经走到了凉亭外。    “自然,说到底,这是你的事。”    刘允起身,目不斜视地答应了刘兆,便挂上一抹温和如风的微笑在脸上,恭敬地对走进凉亭的刘奉云行了个礼,唤道:“叔父。”  刘奉云欣慰地笑着点了点头,瞥见还坐着一动不动的刘兆,立马冷下了脸。    刘兆识趣,瞅着亲爹心情不好,心不甘情不愿地起身,鞠躬,请安:“爹您好。我还有点儿不舒服,先走了。”  话罢,便一个翻身到栏杆外,褶皱的衣角都懒得拍,一溜烟跑出花园,将刘奉云和刘允谈天说地的声音远远抛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