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船方靠了岸,待蒋平和白玉堂将李全一家三口安顿好,都已经三更天了。白玉堂有些疲倦得躺在自己的床上,外间只偶尔传来蟾蜍求偶鼓噪的呱呱声,这漫长的夜晚,身躯的疲惫却拦不住思绪与心跳的奔腾。 “人家都舍命相救了,你这人情准备怎么还啊?要不要以身相许呢?” 蒋平一句无心的调侃,却是在白玉堂心里激起了层层波澜,一浪一浪让他无法平静。 既然睡不着,白玉堂翻身起来,去了岸边,趁着月光打了几个水漂。石子儿啪啪啪接连跳跃着,银色的水波荡漾回来,拍打在滩涂上。 “走得太匆忙,倒是没来得及问问她,是不是真的全都好了,算上涂善那次丫头可是救了我两次了。”白玉堂望着水波,不禁喃喃道。 清晨的阳光晒得人暖暖的,聂小青去厨房拿了些馒头、清粥、小菜回了房间,一边吃一边对着趴在荷包上的三个小家伙打招呼“最近你们只能暂时这样陪着我了,肚子饿么,要不要我弄点儿东西给你们吃?” “虽然昨天晚上我们吃了不少蚊子、飞虫的,但是闻着这个肉馒头的味道还是有点想吃。”三个小蜘蛛对视了一下,慢悠悠的说道。 “还好我拿多了,给你们一个!”聂小青现在已经彻底习惯了跟保持蜘蛛形态的甲乙丙聊天了,从盘子里拿了一个肉馒头放在桌子当中,自顾自喝了剩下的半碗粥,再抬眼,那个肉馒头已经不见了,“你们这速度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的好。” “聂姑娘可起身了?”门口传来一声呼唤。 “好了好了就来!”聂小青示意三个小家伙赶快钻到荷包里,然后把荷包系于腰间,拉开房门见展昭一身官服站在阳光下,的确是相貌堂堂英武不凡。 “画师已经来了,请聂姑娘随我过去吧。”展昭侧了侧身,做了个请的动作。 画师技艺不错,速度更不错,聂小青抱着手臂对着画像来回看了几遍,算是点头确认定稿了。待二人跟着展昭去了前院,画师将画像展示给众人看时,只听得公孙策倒吸了一口冷气,在众人的瞩目下不轻不淡的说了一句“这人我们应该都见过。” “哦?”包拯听罢又仔细看了看画像,脑海里却还是找寻不到相同的相貌。 展昭想了一会儿,也是茫然。 “各位稍后,”公孙策转身从内间拿了个精致的乌木匣子出来,打开盒子一股令人舒缓而沉静的香气飘了出来,“大人可记得这个?” “本府想起来了,这是前年本府协同赈灾,后襄阳王所赠,为期封地特产之沉香。”包拯神色一懔,“你是说这凶犯是襄阳王府的人?” “应该是随侍之一,”公孙策对包拯点点头,“在队伍中倒是不显眼,不过我这个头脑还算灵光,记住了。” 正当众人在感慨公孙策这神一般的记忆力的时候,聂小青却是凑在匣子旁,一脸的讶异。 “聂姑娘?”公孙策见聂小青的脸几乎是趴在了匣子上,不得不出声问道。 “就是这个味道!”聂小青抬起头来一脸的坚定,“那个凶犯身上!金珠上面!都是这个味道!一模一样!” “什么?!”众人皆惊。 “聂姑娘不会闻错了吧?金珠乃钦差所携带的自朝堂赏下之物,怎么会有这沉香的味道。”王朝在一旁沉不住气开了口。 “不会错!”聂小青一个没忍住,调门高了八度,有点儿不好意思的跟着咳了一声。 “如果聂姑娘所言无误,公孙先生,把金珠拿过来吧,只能说金珠来自与襄阳王府颇为密切之地,那也许这个凶犯真的就是为了这个金珠而来。”包拯捋了捋胡须 金珠又一次在众人手里来回传阅,还是毫无进展。 “之前的问题似乎有了点儿进展,凶犯与襄阳王府有关,金珠跟凶犯、襄阳王府有关,还需要细细排查。不过还剩一件,”公孙策对着又转回自己手里的金珠再度仔细打量仍然未果,“凶犯找聂姑娘究竟所为何事,既然露了行迹,为何不下杀手。” “如果他跟涂善一样是个偏执的专家,大概就是想拿我试个毒?”聂小青想不到任何可能性,随口开起了玩笑。 “聂姑娘所言不无道理,”老实人马汉竟然开口接了话茬,“聂姑娘中了如此烈性□□却能全身而退,想来凶犯也是有所忌惮。” “我随口说的,马校尉你别这么严肃。”聂小青讪笑了下,“这个凶犯跟涂善毕竟不一样。” “哦?哪里不一样?”展昭忍不住问道。 “额……”聂小青没想到展昭会接着话往下问,挠了挠头,“他长得比涂善漂亮?” 一时间,公堂之上,众人皆沉默…… 离陷空岛不远处,一个一身皂色长衫之人接连打了几个喷嚏,引得旁边一个乡村婆娘打扮的人讥笑道“咱们柳兄也会受了风寒?不对,这几个喷嚏倒像是哪个相好的惦记了。” “少废话,”柳青峰揉了揉鼻子,侧目瞥了眼身边这个装扮及其粗俗不堪的女人,“你准备跟着我到什么时候?” “到底啊。”那婆娘敲了敲手上的旱烟锅子,“柳兄之前太任性了。有本事完成了主人的任务,怎么任性都行,可惜啊,柳兄一样儿都不成。那就怪不得我了。” 柳青峰脸色暗了暗,丢下一句“随便你!”便转身往山下走去。 “柳兄,急着下山作甚,就是要闯陷空岛也得晚上吧?咱们先在这儿烤个肉吃呗?”那婆娘从身旁的口袋里拽了两只鸡出来,献宝一般对着柳青峰挥了挥。 柳青峰脚步却没有半点儿停歇,仍旧下山而去。只见一个身影晃过,那婆娘已经堵在他的面前,一手拿着菜刀,一手举着放了一半血的鸡,“柳兄,陪姑奶奶吃只鸡,”话音未落婆娘脸色从嬉笑变成了阴沉,“这是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