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一直下个不停,弄得孔妮娅参加舞会的兴致全无,也无从去看望好友何薇儿,甚至晴朵也对这种天气厌恶透了,就是这种天气令她无法知悉有关上海的情况。 “他又来给夫人送报纸了。”婢女们小声嘀咕着议论起来。 站在窗前的陆晋生皱眉,很快穿上灰色西服外套,把松下来的领结丢在沙发上,转身便走。 “蓝先生文采极好,为人谦和,你将来一定会发觉他很讨人喜欢的。”李寅成紧随其后继续说:“连于老也对他的书法大加赞赏,公子您——” “天不容!那才叫做倒了个大霉呢!下定决心去恨一个人,竟会一下子又喜欢起他来,别这样咒我吧。” 李寅成笑着摇了摇头,“公子分明是在吃醋。” “那个蓝正明连姓傅的都比不过,我又怎么会担心呢?” 陆晋生下楼来,见晴朵正坐在那里读报纸,便咳嗽一声,可她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依旧看着报纸。 “这送报纸的差使恐怕不用蓝先生亲自来做,明日你就不必来了。”陆晋生客气的提醒他。 他一摊手,明显不想回答。 “你不是要去开会吗?顺便去探望思嘉姐,已经八点多钟了,怎么还不去呢?”晴朵合上报纸,才抬眸看他,但脸上无一丝笑颜,更有郁气凝在心里。 “你不陪我一起去?” “尔医生说她需要静养,人去的多了反而不好,不是吗?”晴朵一向对尔医生无感,不仅是因为尔璃月,而是总觉得他怪怪的。 陆晋生盯着蓝正明看了一会儿,略笑了笑,“不知你的同窗好友可有告诉过你,一旦戴上面具可再难摘下来了。” 他话里别有深意,蓝正明自然明白,望着他离去的身影,蓝正明只有沉默。 “蓝先生,有些人偏偏巴不得说话愈少愈好,接连半个钟头待在一块儿一声不响,那是够别扭的,不过现在的安静是我正想要的,也是你想要的,对吗?” “在目前这样的情况下,你是在照顾自己的情绪呢,还是想要使我情绪上得到快慰?” “一举两得,”晴朵油滑地回答道,“因为我老是感觉到我们俩转的念头很相同,你我的性格跟大家都不大合得来,又不愿意多说话,难得开口,除非想说几句一鸣惊人的话,让大家当作格言来流传千古。” 他说:“我觉得你的性格并不见得就是这样,我的性格是否有很近似这方面,我也不敢说,你一定觉得你自己形容得很恰当吧。” “我当然不能自己下断语。” “你老是在为已故的人烦神,是不是?”他带着犹疑的眼光问。 “是的,老是这样。”她答道,其实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的思想跑到老远的地方去了。 “蓝先生,我记得有一次听见你说,你生来不能原谅别人.......你和别人一结下了怨,就消除不掉,我想你结的时候总该很慎重的吧?” “正是。”他坚决地说。 “你从来不会受到偏见和蒙蔽吗?” “我想不会。” “对于某些坚持己见的人来说,在拿定一个主张的时候,开头应该特别慎重地考虑一下。” “是否可以允许我请教你一声,你问我这些话用意何在?” 她竭力装出若无其事的神气说:“只不过为了要解释解释你的性格罢了,我想要把你的性格弄个明白。” “那么你究竟弄明白了没有?” 她摇摇头,“我一点儿也弄不明白,也许只有顾晓飞才知道你是个怎样的人。” 他严肃的答道,“人家对于我的看法极不一致,我相信其中一定大有出入,陆夫人,我希望你目前还是不要刻画我的性格,我怕这样做,结果对于你我都没有好处。” “西蒙......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真担心他挺不过来.......” “聂小姐的失踪对他打击太大,恐怕一时间他难以接受。”他冷冷地说,“谎言真的对他有用吗?” 晴朵站起身,看着他,眼圈泛红,说:“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与其知道真相,不如让他相信谎言。” “陆夫人,我对不起你,在西蒙面前揭穿了你的谎言,可是事实上你只要看看他那种绝望的眼神,当然就不会忍心用善意的谎言欺骗他。”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难道你不知道筱宛的死对他意味着什么?”晴朵激动地说,“你以为自己是个诚实君子,可是请你原谅,你根本弄不清这件事,就不该随意插手。” “夫人,不要再逃避现实了,这一次你应该让我照着我自己的良心的吩咐,去做好我认为应该做的事情,请你原谅我没有接受你的指教,要是在任何其它的问题上,我一定把你的指数当作座右铭,不过对于当前这个问题,由我自己来决定比由你这样一位年轻夫人来决定要合适些。” 晴朵抓住他的手,目光像打碎的玻璃片一样,刺入他的心脏。 “告诉我,你是谁?为什么你们说话的语气一模一样?你到底是谁?” “夫人以为我像谁呢?”他笃定的注视着她。 她松开了手,拼命的摇头,“不要问我,我不知道,宇晟曾答应过我,会亲手杀了梅谷琦,为雨鹃报仇,可现在梅谷琦仍在作恶,筱宛却被坂本昌行诱杀........老天爷啊!救救这些可怜的女人吧。” 蓝正明走近她身旁,轻轻抚上她的双颊,柔声说道:“我会杀了梅谷琦,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