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吉日这天,曹钦大摆筵席,提前宴请所有跟着他参与的此次秘密行动的人,饕餮畅饮后,各路兵马在三更准时行动。
东宫主殿里,朱见深与贞儿正在熟睡着。
朱见深在睡梦中听见外面的吵动,睁开了眼。身旁的贞儿睡得正香。
朱见深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刀剑声、呐喊声。他害怕极了,好似幼年时景泰帝朱祁钰低沉却刺耳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同时传来,紧紧压住他,使他动弹不得。他怕得喊出了声,惊醒了一旁的贞儿。
贞儿醒来,东宫墙外的吵闹声不断,簇簇火光照进寝宫里。身旁的朱见深正用被子蒙着头,浑身发抖,面颊流着泪。
她轻轻拍了拍朱见深的肩膀,笑着安慰道:“殿下是不是又梦到景泰皇帝了?”
朱见深紧紧抱住贞儿的手臂,“贞儿,外面什么事情?是不是又要赶我走?”
贞儿望了一眼窗外,她知道,肯定是出了大事,可她只能故作镇定,微微一笑,然后用手摸了摸朱见深的头,顺着他的头发滑下,“别怕,贞儿在,我去给殿下点上宁神香。”贞儿起身,点上灯,从柜中拿出一小盘浅紫色的香,借着蜡烛火点燃,一缕紫烟缓缓升起,像入水时的漩涡,层层往外扩散,漫向整个寝宫。贞儿把宁神香放在了冰裂纹青瓷台上,吹灭了灯,回到了朱见深身边。
朱见深闻着宁神香的味道,渐渐放下了紧张和害怕。
“梁公公确实是制香高手,每一种香味道都不一样,但宁神香的气味是最独特的,让人沉醉,难以自拔。”贞儿的声音绵软而缓慢,就与这屋里慢慢散开的清香一样。
朱见深听着贞儿的话,开始大口大口贪婪地吸着,眼神渐渐迷离,他感觉自己闯入了飘渺仙境。
贞儿用唇轻轻贴上他的面颊,用吻拦住了他的泪珠。她是他苦难生活的依靠,是最懂他的人。他翻身扑到贞儿身上,用力地亲吻着她。一时间紫烟之中摩擦出红色的火花,比满天繁星更绚烂。
两个孤独的灵魂紧紧相拥在一起,地狱到天堂。外面血溅厮杀都与他们再无关系,他只听得见她轻轻的喘息声,她只能感受他温柔的爱抚。欢愉之后,朱见深安心地睡去,屋内的紫烟渐渐消散。
天快亮了,皇城之外的战火依然在燃烧。曹钦的叛军仍旧没有冲入城内,禁卫军不停地反击,双方一直厮杀到第二天傍晚,曹钦身负重伤,叛军连连溃败,曹钦这才惊觉大势已去,投井自尽,曹家人都被禁卫军杀死。
曹吉祥也以谋反罪被凌迟处死,曹氏一族被诛,曹家溜须拍马的门下客也都被流放到了岭南。
忠良含冤枉死,朝中争斗无数,百姓无辜受苦。徐有贞被流放,曹石二人被诛,三大“功臣”离开,一场投机取巧的政治风波终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