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祝世子。”苏姒卿乍然见到祝靖渊本人,心肝胆颤地站在门外,又见继兄苏墨清与祝靖渊并排坐在两张椅子上,想来他们之前正在交谈。 她虽不知二人私交甚好,此刻却只想离开,便道:“长兄,我带了些绿豆酥来,并无什么事,就不打扰你们了。” 祝靖渊听后却起了身,腰间玉带勾勒出流畅的线条,目光扫了一眼苏姒卿后,便看向了坐着的苏墨清:“苏姑娘不必如此,我与令兄话已说完,这便要离了。” 苏墨清闻言,不禁抬眸看了眼祝靖渊,方才他们话才谈到一半,如今自己继妹一来,祝靖渊便突然要走。这人昭然若揭的狼子野心,在自己面前竟然也不掩饰一下。 此等行为……当真是令人发指。 苏墨清握紧了拳头,然碍于待客之礼,他还是得起身送客,却不料又被祝靖渊抬手制止。一时间,苏墨清面沉如黑炭,他冷声反问:“祝世子不用我送么?” 祝靖渊知道苏墨清这是恼上自己了,他眼底划过一抹少见的愉悦:“不敢劳烦苏公子,派个小厮送我便是。” 苏墨清本以为祝靖渊会提出让苏姒卿送他,刚想说他厚颜无耻,如今看来倒还算会隐藏心思,便吩咐身旁一名小厮:“世子既如此要求,东箫,去送靖渊一程。” 不知为何,此刻苏墨清陷入了一种姨母般的深深担忧。祝靖渊桃花运素来旺盛,苏姒卿又生性单纯,别被他给轻而易举地骗走了。 苏墨清这个做长兄的可不允许。 即使与祝靖渊是好友,也不会将妹妹白送给他。 苏墨清正这么想着,这边厢祝靖渊已朝着门口的苏姒卿走来。就在苏姒卿退至一边,即将与祝靖渊相错而过时,他却突然扬起唇角,看似关心、实则暧昧道:“苏姑娘日后可莫要再摔倒了,不是每回都有人扶你。” 苏姒卿听闻这话,桃花眼不由自主地睁大,惊讶得忘记了辩驳。祝世子在她长兄面前这么说是何意,莫非是暗示二人有肌肤之亲? 可事实上她没有啊! 况且在苏姒卿印象中,祝靖渊一直都是冷冰冰的模样,他之前可从不是这样的,为什么要说出这般……暧昧的话? “祝……”苏姒卿刚想唤住祝靖渊,意图询问一番,却发现他人都不知跑到哪去了,面前立着黑脸的长兄苏墨清。 “怎么回事?”苏墨清这人遇到事向来淡定得很,此刻却觉得心中一股无名火在燃烧,更是噼里啪啦地爆出火星。 “长兄你听我解释……”苏姒卿也急了,她长兄可别真的犯误会啊! “进屋再说。”苏墨清皱了皱长眉,随后又环顾一圈,朝周围立着的小厮道,“此事不许声张,都听明白了?” “是,公子。”小厮们登时齐齐应了。 苏姒卿见长兄替自己隐瞒,顿时放心不少。她进了苏墨清的屋子后,坐在祝靖渊方才坐过的那张椅上。有小厮前来换了杯新的西湖龙井,一时间苏姒卿不由好奇地问道:“长兄房里的丫鬟呢?” “我的房里,丫鬟不能进。”苏墨清扫了眼苏姒卿,他按捺了自己心中怒火,先解释了番,方才想开口询问先前的事儿。 只是要他这个继兄问二人有没有肌肤之亲,苏墨清还是觉得难以启齿,便先是只隐晦地提了提:“你跟方才的靖渊……?” “长兄让我想想……”苏姒卿发出了一道闷闷的鼻音,她正想着该如何向长兄解释,却又不知一时从何说起。毕竟苏姒卿前世对祝靖渊做了坏事,她从辅国公府回来后,便鲜少再去回想当时发生的事,以致于记忆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苏墨清闻言难得性急了一回,他忍不住直接开口询问:“你二人何时有了肌肤之亲?” “没、没有。”苏姒卿咬了咬粉唇,她说这话时十分的不好意思,心想都怪祝世子,若不是他方才故意留下暧昧的话,她也不会被长兄审问。 苏墨清又继续追问:“那他怎扶的你,又是在哪儿扶的?” “在辅国公府,用折扇扶的。”苏姒卿此时回想起了当时的情境,只笼统地说了下,就打算绕开这个话题。 苏墨清听后,没忍住训了她一句:“你当真是不小心。” 苏姒卿唯有讷讷回了句:“日后我会多注意的。” 大魏虽然对女子约束较为宽松,但并不是没有。严苛来说,少男少女在十岁以上,便要讲究些男女之防。更何况苏姒卿虽未及笄,但在苏墨清眼里,外头的男子却是碰不得的。 说起来,自从苏姒卿善待起了苏阮卿之后,事实上他就未曾再多计较苏姒卿以前的骄纵,真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亲妹妹一般。 此时苏墨清想象不出祝靖渊是如何用折扇扶的苏姒卿,只不过既然她说了二人并无肢体上的接触,苏墨清训完一句后,便没打算揪着这处错不放。 他扫了眼苏姒卿身后的丫鬟,见到那木案上的绿豆酥后,眼底不禁软和了几分:“下回不必亲自送东西来。” 苏姒卿听见苏墨清转移了话题,心头松了一口气,坐着诚恳道:“姒姐儿想亲自来向长兄道谢。” “不必。”苏墨清顿了顿,突然认真地注视着苏姒卿,“既然你有意对二房的人诚心相待,我自然也会把你当作亲妹妹。” 苏姒卿冷不丁听到苏墨清这么一句交心的话,微微愣住后,忍不住笑道:“多谢长兄大度,能够不计前嫌。” 苏姒卿是真的喜悦,其实她自认待二房付出的并不是太多,他们却都欣然接受了她的示好,不计较自己从前的骄纵。 果真是极好的亲人。 苏姒卿边这么想着,边看了一圈苏墨清的屋子。她知道长兄性子冷硬寡言,这屋内摆设皆用着黑沉的紫檀木,且当真是一盆花都没有,仅有几盆翠绿的文竹点缀。 随后苏姒卿便见到那张宽大的书案上,还有几册倒扣着的书卷,她料想苏墨清之前曾在念书,又想起苏铭山在怡园说的话,就问道:“长兄先前可是在备月底的春试?” “嗯。”苏墨清点头,又想起方才祝靖渊前来,其实本是为了点拨几句自己的功课,结果他竟然半途而走,当真是不厚道。 要不在妹妹面前,直接点破祝靖渊此人的心思? 苏墨清陷入深思。 苏姒卿抿了口龙井茶,她浑然不觉地问道:“那长兄可有把握?” “春试不足以为惧。”苏墨清意味深长地扫一眼天真无比的苏姒卿,虽然好友不厚道,他还是没有报复回去,点破祝靖渊的心思。 毕竟苏墨清在各方面的考量下,料想京城年轻男子中,还没有人比得过祝靖渊好,便没打算插手二人的事,免得吓坏了苏姒卿,到时反而不美。 …… 苏铭山回府后,听说了姒姐儿今日送了他和墨哥儿两盒糕点的事,一时间觉得欣慰又好笑。他知道天福楼的糕点极难抢到,姒姐儿派丫鬟买来了仅有的两盒,自己竟是一盒都未吃。 林氏也早就得知了此事,便向苏铭山提议,让苏姒卿来自己房内用一顿晚膳。苏铭山正想着该如何做,闻言当即同意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