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豪门家庭背后的复杂恩怨,其中利害关系,谁能不明白一二,哪里敢趟这浑水。
既然老板再三交代,不允许医院和他们向外人透露任何关于病人的消息,他们拿钱办事,就得负责到位。
“昊总上午在开会。”他们对来访客人一律都官方又不失礼貌的应付:“等他过来,我会将您的好意转告给他,照顾不周您多担待。”
钟沛立在病房门外,插兜,半会儿没动。
最终,他一字未留,只是沉默的转过身,直接离开。
不料,在电梯房里,正好碰见了上楼的钟昊。
电梯门开启,两人一打照面,惧是一愣。
“舍得回来了?”钟昊先反应过来,似笑非笑上下打量了钟沛一眼,意味深长道:“回来得还挺是时候。”
钟沛轻飘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绕过他就想走,却被拦下:“你以后最好还是少来气爸。”
钟沛眉一皱:“你好像没资格干涉我的自由。”
“我只是替爸转告你。过年都不回家的人,现在公司一乱就马不停蹄赶了回来,还作出这么多的动静,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打算趁乱分一杯羹。”钟昊话藏讥讽:“你觉得爸他见到你心情会很好?”
钟沛却缓缓勾起了嘴角,语气平静道:“比起把公司交给你,将来毁了他一辈子的心血,我回来替他分担压力,父亲应该高兴才是。”
钟昊僵硬的表情和眼里的那簇怒火,令钟沛心情十分愉悦。
但他不屑于跟他在这里逞口舌之快浪费时间,下一秒,他收了笑,直接拔脚离开,走进了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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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达昨天对张渺渺的愧疚,午饭时间,林晞特意拉着她在电视台附近的一家西餐厅吃了顿午餐。
“小林姐,你这样我都不好意思了。”张渺渺把菜单推给林晞:“昨天又不是你的问题,谁也不知道会发生那种事情。”
“所以为了庆祝我们今天还活着,也要吃顿好的才对得起自己。”林晞点了一个招牌双人套餐,交代服务员:“就这些,谢谢。”
张渺渺听她这样一说,也就不扭扭捏捏了,跟她闲聊起来:“昨天我在车外叫你半天,你怎么不下来啊?”
林晞倒水的动作一顿,很快又恢复常态:“我晕水。”
“.......”张渺渺第一次听到这么个新词:“晕水?”
林晞轻描淡写地说:“以前溺水差点淹死,有心理阴影,所以看见水就害怕。”
“哦哦。”张渺渺点点头,又感慨道:“那昨晚还好沛总跟他助理从这条路路过,不然要出大事。”
林晞喝了口水,没说话。
“早知道我也不下来了,说不定他也会抱我下车。”
“.........”林晞嫌弃地看她一眼,小朋友,你脑子没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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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两人上楼,刚进办公室,就见几个女同事围在她办公桌前不知道在看什么鬼。
林晞不明就里:“干什么呢你们?”
几人回头冲她神秘莫测的一笑,侧身让开位置,然后那束鲜红的玫瑰花就暴露在了她的眼前。
同事夹着贺卡在林晞眼前晃了晃:“景大少道歉的方式都这么浪漫。”
林晞放下手里的刚买的咖啡,夺过来看了眼,上面一行字:
【希望能用玫瑰,淡化你的愤怒,减免我的痛苦。如果一束不行,那我就每天一束,直到你原谅我那天为止。】
同事们围着她,笑着劝:“景大少爷这么诚恳又这么浪漫,你就原谅人家呗。”
林晞不自在地摸了摸耳朵,一抬眼,瞧见刚上楼的许雨欣。
许雨欣的目光在她抱着的花束上停留了两秒,又看向她,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身进了自己办公室。
瞧着许雨欣暗然转身进办公室的背影,莫名的,林晞心里有点暗爽。
前两天她不还故意拿着景凌峰的领夹刺激她来着,风水轮流转。
但这暗爽没持续多久,随着两个小时后,许雨欣驳回她上午写得新闻稿子,心情再次跌入谷底。
她打开邮件,上面反馈意见只有一句话:全篇不满意。
林晞脸颊都在抽搐。
隔着屏幕,盯着【全篇不满意】这五个字,她仿佛看到了钟沛那冷漠又欠抽的嘴脸。
她从业几年,写过成百上千篇新闻稿,自认为文笔和理解逻辑都没问题,小问题肯定存在过,但从来没有出现过全篇不满意的情况。况且过去,她写得稿子收到的都是别人一致好评。
所以今天这篇新闻稿,到底是哪里写得不合他心意了?
她生了半会儿闷气,打通内线,问许雨欣:“对方没有说哪里不满意吗?”
许雨欣冷笑一声:“都说了全篇不满意,你还问哪里不满意?”
“........”林晞简直无言以对。
以前要是哪里有问题,别人起码还会给点意见,这个人怎么回事?
挂了电话,她赶着下班前,又精雕细琢了一遍,发到了许雨欣邮箱。
谁知晚上睡觉前,许雨欣直接一通电话给她杀过来:“你能不能对工作上点心?一篇稿子写了两遍,都被人家驳了回来!”
林晞从床上一跃而起:“又不行?”
许雨欣训斥道:“都说了全篇不满意你就重写一遍得了,怎么非得偷懒耍滑,简单修改了几句话敷衍了事。”
什么敷衍了事?
“除了大纲没变,其它细节我都重写了。”
“那我就不知道了。”许雨欣一副事不关己看好戏的态度:“明天再写一份,如果对方还是不满意,这个月绩效没了。”
林晞张了张嘴,还要说什么,结果没等她开口,许雨欣就把电话撂了。
“.........”卧槽!
她丧气地跪坐在床上,心底一股火苗蹭蹭往上冒。
最近也太背了!
感情不顺,工作不顺,还被人跟踪谋害。
她大概需要去找个算命先生算算了,最近究竟是什么运势,怎么坏事一茬接一茬。
毕竟人一旦被生活折磨到无能为力的时候,就开始有点信命了。
要不给妈妈打个电话,这个周末陪她去寺庙里上柱香,求菩萨保佑保佑。
刚拿起手机,她突然一顿,脑子里转了个弯。
.........或许,她可以直接打电话过去问问钟沛的那个助理,那个英国人看上去还蛮和气的,也许他会愿意告诉他,钟沛究竟是对新闻稿哪里不满意。
昨天Ahern给她的名片放哪里了?
对了,被她丢进了垃圾桶。
她立刻从床上溜下来,穿上拖鞋来到客厅玄关。
还好今天没有丢垃圾,她在垃圾桶里找到了那张被她揉皱了的名片,重新抚平。
起身回卧室,边走边低头在手机上按号码。
某一瞬间,脑子里突然闪过一句话,脚步猛然一顿。
她好像记得,昨晚自己发了誓,这辈子都不可能联系这个电话,谁联系谁是狗?
电话里已经响起了接通提示音“嘟——”
她盯着手机屏幕,静止了数秒。
不,她不是,钟沛才是。
狗男人。
要不是他对稿子过分苛刻,她也不会打脸这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