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恒裕关里最多的,除了货就是人了。几乎网罗了整片中土人种的恒裕关,最出名的,便是楼外楼。 楼外楼的占地面积异常广阔,也不在繁华的街道上,而是偏安一隅,占据了离东城门不远的一片角落。近日因赵国国情有些特殊,在边关各城都设了宵禁,所以便是在白天客人们也是接踵而至的。 这楼外楼有个规矩,妇孺之辈禁止进入。为什么?其一是因为来这恒裕关的大多是为了做生意,女人和孩子都较少,所以这边大多数的店铺都是针对于男性的服务;其二就是因为这楼外楼所做的生意嘛……咳咳,各位看官应该能大体猜到一二。 昨日因宵禁而在夜市逛小吃却并没有心满意足的苏辰,此时正大张着嘴站在这楼外楼前。 天了噜!她重生之后还没有见到过这么高的楼!比城墙都高,这得有五、六层吧,而且貌似还是四合院式的……太夸张了…… 苏辰好想进去看看。正拉着哥哥准备进去,却被门口的一个看门大汉瞪了一眼,那大汉凶道:“妇人小孩不得入内,赶紧离开!” 苏辰却一点也不怕,反而问这大汉道:“你们不是做生意吗?我有钱哦,为什么不让我进去啊?” 这时一个正准备步入的男性客人回头调戏了苏辰一句:“小姑娘,这里可是青楼哦,能进里面的女性可都是为了男人服务才存在的。你也想给哥哥们服务吗?” “哈哈,是了,这位客人说的对啊!”那大汉附和道,然后又瞪向苏辰,“听见没有?赶紧滚吧,或者你要留下来也可以,不过咱家老板不一定看得上你,到时候让你这小黄毛丫头去刷便池!哈哈哈……” 礼华皱着眉头挡在了苏辰前面。他虽然听不大懂,但能感觉到这些人没说好话,这里也不是什么好地方。 “走吧,”礼华拉着妹妹的手小声道,“咱们别进去了。” 苏辰朝着那大汉冷哼了一声,跟着哥哥暂时离开了。等走到拐角处,苏辰道:“哥哥,我一定要进去看看。”她真的是十分好奇古代的高楼是什么样子,今日一见,只觉得比自己想象中气派了无数倍,弄得苏辰更加想去了。 礼华的脸有些黑,他虽然想象不出来里面是怎么个服务法,但是直觉告诉他没什么好事。于是便岔开话题企图诱导妹妹,说:“早点还没吃饱吧?要不咱们去夜市看看,宵禁期间的夜市没准白天就开着了。” “哥~~我真的很想去嘛~~”苏辰喊礼华的声音拐了好几个弯,听得礼华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低头一望,这小妮子正张大了一双眼睛乞求着他,还晃着他的手。礼华只觉得自己快被晃晕了,也不知怎的就迷迷糊糊道:“我们也进不去呀。” 苏辰一听这话就知道哥哥这关过了,拉着哥哥的手就往丰迢银庄去了。从下山之后两人也没有太省着身上的银子,所以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苏辰本着多退少补的原则,还是去银庄取了些银子备用。 - 一个时辰之后,磨蹭半天的两人终于是来到了楼外楼门前。门前两个大汉只见一个身着宽大斗篷,身高约八尺左右的陌生消瘦男子头也不回招呼也不打地走了进去,只觉得有些奇怪,哪有人大夏天的还穿斗篷的?脸都没看到长什么样!不过却也没有出声阻拦。这么多年,见过的奇怪角色也不少了,说稀奇也不稀奇。 在后面跟着的五只都惊慌了一瞬间,怎么办?这俩小屁孩堂而皇之地进青楼了!可是小姐说过不要管他们做任何事……五人面面相觑,心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然后就按捺不住雀跃的心情跟了进去。 兄妹两人进了大门之后先是穿过了一个院子,迈过院门之后就是这座“四合院楼”的一层大门入口。进了楼里,发现采光不怎么样,即使是在白天也有些昏暗,而且大厅内部还立了很多屏风,视线阻挡的十分明显。不过这大厅里喧闹的声音表示,就算是上午,这儿也是不缺客的。 两人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了下来,这个位置十分阴暗,就算是点了灯也让人看不清这斗篷男。还好哥哥腿还是比较长的,苏辰心道,不然这一坐下来马上就穿帮了。 两人刚坐下不过几个呼吸,一个衣着清凉,几乎是只穿了短衣亵裤的女子手里捧着菜单就过来了,手臂和小腿都漏在外面,纤细白皙的手腕脚腕很容易让人产生怜惜之感。 “这位客人,不知您是否需要用些正餐呢?” 苏辰紧了紧斗篷,用脚蹭了一下哥哥。 “不……不用了,”礼华透过斗篷的缝隙,并没有看清这侍女的脸,可是她清凉的着装和走过来的曼妙身姿轻而易举地就让这个小初哥红了脸,说话也结结巴巴的,“给本,给本少侠来盘油炸花生,再来壶酒。” 女子掩嘴笑了笑,这位自称少侠的小客人一看就是第一次来,斗篷裹得这么严实,连说话的声音都被盖住了。这是生怕被人认出来吧? “客人何不摘下斗篷,仔细看看奴家呢?这里没有人会认识客人您的,您大可安心的除去这世俗的衣物,与奴家一同邀杯如何?” 这话里就明显带着娇媚与调情了,苏辰又用脚蹭了蹭哥哥。 “本……少侠习惯独自一人,不必用人陪,你且速速离去准备酒菜便可。” 侍女也没看清这斗篷男是如何动作的,一锭银子突然就出现在了桌面上,脸上的笑变得灿烂了,连忙接了银子退下了。理论上来说,如果这客人只在大厅呆着的话,那这锭银子除了算去酒菜座位之外剩下的都是她的,她能不高兴吗?侍女从自己的钱袋里取出一些碎银,又把这锭完整的银子装了进去,到后厨点菜去了。 “哥哥,”这时苏辰小声问道,“你能看清那台子上的女人都长什么样吗?” 屏风摆的位置很有些讲究,从楼门处进来是一点也看不到这大厅里的人的,但坐下来之后正对表演台子的一方视野却比较宽阔。五个护卫就坐在他们身后,早点没吃多少,这会儿也是饿了,管侍女要了些酒菜。这几个人就比较荤素不忌了,反正料这两个小孩也发现不了他们,显得很是放松,还管侍女招呼要了两个妹子过来陪着。 “能,”礼华小声回答道,“都没师母好看。”而且也没师母穿着得体,礼华在心里补道。 “那是,我们师母可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了!”苏辰撇撇嘴,心道她怎么就没看见这楼里有那些关于什么头牌啦、花魁之类的动静呢,全是这些奏乐跳舞的清倌,还看不清脸!苏辰很失望,她不得其门而入啊,这楼明明有五六层呢,可是她刚到这大厅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好想知道这楼上都有什么啊…… “哎哟,这不是思我小师父吗,您可真快让我这群姑娘给想死喽!小晴,快去招呼上面睡着的小姐些,她们朝思暮想的小师父可算回来啦~” 两人还在两眼发直除了盯着舞台看就不知道该干嘛的时候,听到一阵格外大声热情的呼喊。苏辰此时心里了然,原来那些身价不菲的姑娘都还在睡觉啊,怪不得没点儿动静。不过,小师父是什么啊?莫非是教这些女子……咳咳……的“那种”师父? 这边五个好奇的护卫因屏风挡着,看不到来人是谁,搂着妹子们便开问了:“诶,那个思我小师父是怎么回事?” 妹子们娇笑着,你一言我一嘴道:“那可是我们楼里的名人呢,三年前也是盛夏的时候,楼里发生了非常奇怪的事,小师父正好路过此地帮了咱们一个大忙,帮楼上的贵客解决了不小的麻烦,此后每年夏天都要来一趟呢。” 护卫们打探道:“什么麻烦要靠一个小师父来解决?” “哎哟,官人这你就可别问了,这是秘密哦~不过那小师父长得是真的俊美,楼里的好多小姐们都格外的喜欢他呢……” 这时那个被众人所好奇的思我小师父开口了,只听他笑吟吟道:“一别又是一年,小僧也甚是想念姐姐们呢。” 我去!我去!我去!怎么哪儿都有这和尚!听到这熟悉又欠扁的声音,不仅是苏辰在心里疯狂吐槽,连同后面猫着的五个护卫们也都一瞬间黑了脸。看来,被戏弄过的不仅仅是兄妹二人,连徐庄的护卫们也遭了毒手啊。 “哥,你喊喊他,让他到咱们这儿来。”苏辰小声道,心里打着借那和尚的光来见识见识这楼外楼的主意。 怎么喊?喊他过来又能干嘛?礼华很是疑惑,却还是组织了语言,朝外面喊道:“思我小师父,多日未见,能否请小师父过来一叙?” 过了一会儿,只听那和尚跟妈妈桑道歉告辞一会儿,说是没想到有旧友在此,过来会一面,然后就进来了。脸上挂着一副丝毫不意外的微笑模样,仍是毫不客气地落了座。 “两位小施主,真是有缘啊。” 礼华心里一惊,这和尚怎么一眼就看出来了?还是说他认出了自己的声音? 苏辰这时摘下了斗篷,额头上有一层绵汗。她面无表情对思我道:“我看你在这儿混得很开的样子?” “小僧不才,幸得姐姐们垂青,走运罢了。”末了还是笑眯眯地问道,“小施主莫非不知这里不接待妇孺?我看二位已经出汗了,还是先除了这斗篷再讲话吧。” 苏辰此时还是架在礼华脖子上的,听和尚讲话还算上道,于是除去了斗篷,从哥哥脖子上下来,坐到一旁,说道:“你想个法子,带我在这楼里上下逛一圈,那上回你戏弄我的事情就此作罢。” 礼华此时也不知妹妹打的什么主意,于是没有动静,就在一边旁听。只是隐隐感觉这和尚好似有意与他们结交一般。 思我好像是打量了两人一眼,然后只当是没听见苏辰的后半句话,笑道:“好说好说,这种举手之劳小僧还是能做的。”随即朝外轻轻唤了一声,“安妈妈,方便进来说句话吗?” 那个被称为安妈妈的女人一踏进这小方圆,看到除了思我和一个小少年以外,竟然还有一个六、七岁的黄毛小丫头。安妈妈愣了愣,刚要发怒喊护卫时又想起这是思我小师父称为旧友的人,于是只得按捺下火气,等着思我的解释。 “安妈妈,这少年是我在北国游历所结交的旧识,”思我的脸上仿佛永远都是笑眯眯的表情,“这小女孩是他的妹妹,天性调皮。这两人到赵国来游玩,见您这楼外楼繁华壮观,于是就忍不住欺骗了门卫扮作一个成年男子进来。还请安妈妈原谅他们。”思我指了指放在桌上的斗篷。 嗯嗯,是的,对……囧,可是为什么这和尚能把她的心理剖析得这么深啊! 礼华这会儿子只觉得尴尬难堪,感觉就像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一般。脑袋深深地低垂着,安妈妈能看见这个小少年耳根都羞红了。 再看了看桌上的斗篷,唉,罢了,都是少年贪玩心性,也做不出什么坏事来。这次看在小师父说情的份上就算了吧,安妈妈想到这儿,便开口道:“小师父,你可得好好看管好你这小伙伴,这斗篷我可拿走了。先说好,没有下次了啊?”她得拿这斗篷找门卫算账去,看个门都玩忽职守,这要是进来个闹事的可怎么整? “安妈妈请放心。”思我道,“一会儿小僧给姐姐们见过安之后,就先把他们送离这里。” 只见安妈妈摆摆手,示意随便。这楼里的小姐些除了接客,一年到头难得见些新面孔……随他们去吧,安妈妈想到,随即拿着斗篷走了。 这时苏辰却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是啊,没有偷偷摸摸的下次了,下次我会光明正大的来,说不定还是被你们恳求着来哦…… 其实苏辰一直都很在意那些苏家残将的事。不知如何联系他们,也不知他们过的如何,可不论见面之后要如何安置他们,总是不能用师母的银子去行事的。于是思来想去,只能自己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