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儿,杨岸从大清早开始就无比规矩,时恋提起的防备犹犹豫豫地放下,却总觉得不踏实。 杨岸刮完胡子,一脸清爽地凑到正在换衣服的她耳边说:“你这表情啊,到底是想还是不想?” 时恋手上正抓着一件衣服,闻言反手甩他脸上,佯怒道:“打你哦。” 杨岸眼疾手快接住她轻轻抛过来的衣服,笑了一下,随手搁到一旁椅背上放着。 时恋白了他一眼,没理他,换好衣服径自出去了。 杨岸跟出去,却被时维叫住贴对联。 准翁婿俩人一边贴,时维一边问:“小杨,今天除夕夜,你跟家里,有什么章程没有?” 除夕夜,按本国传统,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杨岸前几天归队忙着工作上的事,昨天又去打理了新房,其余时间都在忙着跟女儿拉近关系,时维也就下意识地去忽略了。 他从外头回来,第一个年难不成真要在准岳家里过么? 杨岸大方道:“昨天我跟我爸联系过了,说好了今年阿净在这过年的事不变,过完年,我们回去一趟,然后把婚事定一下。”他顿了顿,“至于以后。我的工作在这里,阿时的工作也在这里,自然是以这边为主的。” 时维有些抱歉地笑了笑。 杨岸是独生子,时恋亦是独生女,哪家父母愿意放着孩子远走他乡?他也是有私心的。 杨岸的话是实话没错,可是工作能调动,户口能迁移,时维是想女儿能待在身边没错,可也不能拦着人家儿子尽孝不是? 不管将来如何,杨岸此刻有这个心,他也就满足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一家人难免提到了这个问题,时恋想了想道:“我和杨岸的户口都在南区,阿净的户口也落在我名下。只不过我的工作暂时还是外调,阿净也还没到上幼儿园的年纪,可能接下来的一年,我们还会在A市住着。”说着看向杨岸。 杨岸怔了怔。 他倒是没想到,他回来了,她反倒要出去了。 顿时有些无奈。 “你总要回来的吧。我等你。” 她等了他这么久,也该换换位置让他来等她了。再不济,逢年过节的,或是周末,他还能去看她嘛。 时恋一笑,眨眨眼:“我其实随时可以回来的。” 杨岸秒懂。 时维也笑。 偏余晶还迷糊着,问:“怎么回来?” 时恋笑笑不说话。 杨岸接过话题,告诉岳母如果自己和时恋结婚,借着这个理由,就可以顺利申请调回来。 “这样行吗?”余晶跟着女儿在A市分公司待久了,也多少知道点女儿的工作。 她现在手上正抓着一个项目在做,如果此时调回来,前功尽弃,而且公司岗位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的,她上次外调得突然,职位名称虽然不变,但实际上已经降了半级——毕竟同职位里,还有着总公司和分公司的差距——突然回调,难不成又降一级? 时恋宽慰母亲,从现在,到她正式办婚礼,肯定要有一段时间。 “难不成现在就能办了吗?总要给彼此一点准备的时间啊,少说也要半年。年后新区就要开盘,半年时间足够它销售一空,还能带带新人,到时候,我就可以轻松动身回调了。” 这样公私事都不耽误,而且可以通过新盘开盘的业绩拿回来当成绩单,避免继续掉职的可能。 几人听她说得有理有据,也都放下心来。 年夜饭开得早,四点半杨净就被安排上了桌,小姑娘最近的日常安排就是吃吃吃。在自己家吃,走各类亲戚家吃,不亦乐乎。 大人们磨到近五点,也都开了船,一顿饭又是吃又是玩,还给杨正他们打了视频电话,弄到近六点,实在吃不下了,才开始收拾。 天气冷,东西也好存放,晚上大概还要再吃一餐的,除了必要的都放在饭桌上盖着。 大过年的,吃的多,垃圾也特别多,杨岸自告奋勇去倒垃圾,时恋加紧了手头的工作,把最后一捧骨头塞进垃圾袋里压实,绑好了递给他。 他拎着两大袋垃圾,走到小区里的垃圾分类点,轻车熟路地按垃圾桶颜色把垃圾分门别类扔进去,这才掏出从刚才就一直震动的手机。 冯建民:“人抓住了。” 杨岸嗯了一声,听那头亦师亦父的人长长叹了一声:“过了新年,阿晔也三十了。” 杨岸沉默。 冯建民大致说了一下过程,最后跟他约好了去白晔家探望的时间,就收了线。 他走到门口,时恋迎上来对他笑:“阿净说昨天带了个玩具出去,可能忘了没拿回来,刚问了她大伯公,说没在太奶奶那,你再下去看看,在车上没有?” 宝贝女儿的事,杨岸当仁不让,当下鞋子也不脱,拿了车钥匙就走:“等着啊,爸给你找玩具去。”又问,“是什么玩具?” 阿净还小,描述不清楚,在她的提示下,余晶准确地想起来:“是只粉红色的熊。这么大。”她比了个比手掌大不了多少的长度。 杨岸点头表示知道了,抄起钥匙重新走出家门,坐上电梯往楼下去。 时维这个小区比较旧,超过二十年了,当时就没预留足够的地下车库位置,因此后买车的用户只能停在后来开辟的地面停车位上,风吹日晒。 原先车库里停着的是时维的车,后来他的车过了年限报废了,就改登记了时恋的车牌。 再后来时恋外调,把杨岸的车和自己的车都托给时维照管,他长租了一个车位,把杨岸的车也停到了车库里。 租来的车位位置就没那么理想,乘了电梯下去,还要走好长一段路。 杨岸才来,并不太了解时恋家地下车库的位置,找了一会儿才找到,却发现车前站着一个人,正定定地看着他的车,他不由放慢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