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锦绣市的风俗习惯,大过年的,就算是尚未入住的新房,也是不能空着没人气的。 大年二十九中午吃过饭,时恋和杨岸就被余晶打发去新房洒扫。 余晶一面收拾东西,一面吩咐女儿:“你开自己的车去,小杨的车留下借你爸用用,大一点好装儿童坐椅。一会儿咱们带阿净去见她太奶奶。”说到这抬头,“哎老时,我那新锅你收哪里去了?快找出来让他俩带过去。” 时恋正被女儿缠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闻言忙起身自动请缨:“我去找!”话音未落人已经溜了。 余晶回头看一眼,孩子被杨岸搂在臂弯里逗,一笑,露出几颗小牙齿白白的,珍珠一样。 看着五大三粗的,倒是耐心。 余晶理好了东西,让时恋把新房洒扫的关键顺序和步骤复述了一遍,这才抬手放他们走。 时恋和杨岸驱车到了南区新房,看到一地红艳艳的鞭炮屑,被风一扬,飞旋在空中,忽略它的本质其实是偷放鞭炮所留下的垃圾的话,倒是蛮好看的。 因新房定期有人维护,又门窗紧闭,倒不太难打扫,只是空气有些不流通的憋闷。二人打开门窗,让久无人居的房间通了会儿风,然后照着余晶的吩咐分工把事情做了,看着时间还早,杨岸从口袋里掏出一片小东西:“咱们试试床。”说罢不由分说把时恋推倒在刚刚整理一新的床上。 时恋内心挣扎不已。 一方面她觉得杨岸这种随时随地发.情的行为实在太欠收拾,一方面又打心底地升起一种无上刺激感。 十分矛盾。 这几天杨岸看似解禁,其实还在憋着。 和家人住在一起,还有个不满周岁的女儿时时刻刻盯着,如何能尽兴。 时恋连尖叫都得憋在喉咙里。 又弄乱了床铺,时恋摊在上面不想动弹,杨岸揩了揩她鼻尖上冒出的汗珠,笑得满足:“饿了吧?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劳动了半天,又被杨岸折腾了这么久,时恋半阖着眼:“嗯。你让我睡会儿。” 杨岸又抚了抚她额角脸颊,把沾到她嘴角的发丝拨开,露出红晕未退的脸。 满意于她身上自己造成的疲惫,杨岸穿好衣服,查看了一下还没投入使用的厨房,发现调味料没有,抓了钥匙手机下楼。 五点半。 冬天天暗得早,新兴小区,入住率不高,但都是年前搬进来过年的,杨岸在楼下随着小区一起新开的社区超市里买齐了调味料,又想了想,让老板装了两只灯笼。 刚他下楼后发现,只要入住的,阳台都有两盏红灯笼,虽然年三十儿晚上他们不在这过,也得备上。 就算不点,看着也喜庆不是? 杨岸掏出手机,打开支付软件扫码,目光在贴着收款码的柜台上溜了一圈。 两天没抽了,有点瘾。 人生第一次下定决心戒烟是在两年前,他决定跟时恋好好过日子的时候,结果戒了不到一天,形势急转直下,直接被派出去。 说是盯梢,其实也正面接触了毒贩,只不过不像上回逮叶才一样需要整个人改换身份潜入进去而已。 总体来说,任务难度比第一次要低,危险系数和心理压力都明显地小了很多。 可烟没少抽。 那样大的工作强度,不抽烟精神上顶不住。 杨岸摸了摸上嘴唇,想到家中的稚童娇妻,还是压下了心里的瘾。 他扫好码,提着一大一小两个袋子回转,并未意识到有一个人隐在不远处的路灯下面,等他走后,紧了紧衣领,让它竖起来挡住无处不来的北风,走到他刚刚离开的社区超市柜台,要了个打火机,一边给自己点上烟一边问:“这小区入住率还可以啊,这会儿还有人来买东西。” 老板憨厚笑笑:“还行,还行。” 这人操着外地口音,又只买了个打火机,老板也不稀罕搭理他,哼哼两句应付应付。 他也不过随口问问,问完即走,走的却是小区对面。 时值年关,无论日夜,小区各大小路口处,都站满保安,他不方便直接上前。 知道杨岸住这里就够了,他不急。 他回到出租屋里,调好望远镜。 接上水插上插头烧着,默默坐在边上抽了会烟,开水开了,他从脚边翻出三包泡面,把面饼和调料包都倒进一个大过他脸的搪瓷缸里,冲上开水,拿盖子盖牢,想点支烟抽着等,一拿,却是空了。 憋着吧。 他静静等着,等泡面熟了,顾不上烫,狼吞虎咽吃完,才觉得心口有了几分活气。 他守了一夜,却没见到杨岸的车出来。 他有些疑惑。 年前的表彰大会上,杨岸身着警服的照片和他的个人资料终于得以公开。 他知道他是锦绣市人,有房有车,地址和车牌都查得到。 虽说他后来搬了家,可也有迹可循,这不,他就找到了么?没道理车子换了他却查不到。 他抄起手机,打开只和他联系过一次就很快变成空号的对话框,看了看那张不知何时发到他手机上的,揣摩无数次的图片,直到屏亮时间结束,自动变暗,才收起来。 不急。 既然刚才见到真人了,确定他是住在这里,总有机会。 杨岸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切一无所知。 余晶让带了一锅排骨汤,他便做了排骨汤面,叫醒累得睡着的时恋,一边劝她吃,一边给时维他们发打扫一新的新房照片,顺便告诉二老,他们晚点回去,不用等他们吃饭了。 时恋看着他,表情一言难尽。 杨岸说完这些,扣下手机,关切问她:“怎么?那儿……难受?” “呸。” 时恋又埋头吃面,并在脑中思考大年初一就搬家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