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只听得茶盏狠狠摔落,碎裂声与气急败坏声呵斥道:“你枉为正人君子,居然绕过我这个亲生父亲,与陆瑜私定终身!”
青榕毫无畏惧,据理力争。“陆伯父,据我所知,阿瑜早在十年前认二庄主为义父,这事也是经过您首肯的。生为情,养为恩,我们既然已得到二庄主首肯,便算不得私定终身,我欠阿瑜的,只剩一场明媒正娶。”
陆泽渊气急败坏:“血脉至亲,身体里流淌的是谁的血,谁才是至亲。既然陆瑜是我陆泽渊的血脉,生父尚在,嫁娶一事自当遵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如何能不经我首肯便擅自做主?此事我既没答应,便做不得数!”
“陆伯父恐怕是忘了的,阿瑜与其弟当初是被陆伯父逐出家门的,就在陆宅之下,当着皇天后土,您曾对二稚子言:当无此子!此十年间,陆伯父又何曾尽了养育之恩?子弃父为不孝,父弃子为不仁……陆伯父已然当不起父亲二字,又如何能……再履行为父之责?”言辞总是伤人的,青榕做不到当真如此狠心说出这些话,却也别无他法。
诛心之话之所以诛心,就是因为它不一定是假话。陆泽渊口才如何了得,朝堂之上激辩群臣败绩屈指可数,是真真的敏思语捷,叹为观止。可他听了青榕的话怔怔良久才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既然你我各执一词,何不交与圣裁?若圣上为你二人赐婚,此事我绝不阻挠,若圣上留待不发,你二人私相授受之事我自要依律处置,绝不留情。”没有赢,在陆泽渊心里就是输,他自始至终就没给过青榕好脸色,现在亦是毫不客气。“你滚吧。”
他不是输不起的人,只是不愿输。
青榕与陆泽渊发生争吵一事很快在洛剑山庄传开来,就连二人争执的内容都传得有声有色。素来不生气上头的大师兄也有翻脸的一天,着实教各路子弟好生好奇品味了一番。
季琉邼得到消息的时候脸色着实不太好,没想到陆泽渊一回洛剑山庄就扯出这么大个乱子。正所谓先下手为强,这番事摆在明面上来说的话,他是讨不了好的,还会落个棒打鸳鸯的名声。当今圣上最重民意,他若是在民间落了个不好的名声,恐怕再失圣心。这事,确实让他不得不束起手脚来。
“太子殿下,陆大人这是走了步险棋啊。”
“怎么说?”
“太子殿下您想,圣上以仁孝治国,陆大人罔顾纲常人伦抛弃子女,一屋不扫又如何能安天下不是?”
陆允得知消息的时候,从练武场当即收了剑就直奔陆瑜的院子。他心中有气愤有震惊亦有气闷,他气陆泽渊的强势与横插一脚,震惊青榕与阿姐私相授受,更气虽然大家心知肚明二人的情感,但身为陆瑜的亲弟弟他俩居然瞒着他私定了终身。
一种不被信任不被看重的负气感,牢牢地缠住了他。
陆允飞奔过来的时候,几乎是想也不想地进了屋。“阿姐,这样的事,你为何不告诉我?”
陆瑜起身,似乎受了惊,在看清是他之后柔颜舒展,带着责备道:“怎么还是没大没小?爹与二庄主都在呢。”
他当时没头没脑的冲进来什么都没注意,现下自然是看见了的,霎时只觉满头的热血蹭蹭地往回灌,后知后觉一般意识到事情也许不是他想的那样,阿姐也不是他误会的那样。
他这一怔的时间着实过长,洛风祁笑看着他,一点没有作为长辈该有的端庄,陆泽渊倒也没说什么重话,只道:“来了就一同坐下吧。”
青榕也在,陆允挨着陆瑜,见他二人神色之间没有什么不妥,方问陆瑜:“阿姐,究竟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