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小刀抱着膝盖蜷缩在青石阶上。
她的两眼发直,寒意不动声色侵遍全身,却都不及昨晚觅红池中的刀光剑影冰冷。
谢蘅闻讯匆匆赶来,身后跟着大批随从。
她一心挂念青鸩,甚至没来的和夏小刀打招呼,便推门而入。
沉浮已经请来了太医院的孟长夙亲自料理青鸩的伤势,可一宿过去了,青鸩仍旧没有苏醒的迹象。
昨晚闯入觅红池的刺客是为了诛杀夏小刀而来,多亏青鸩拼死护住夏小刀,自己却被一刀横贯前胸,伤及肺部,情形极度危险。
此时此刻,青鸩躺在床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得一丝血色也无,好似弥留人间的一缕孤魂。
谢蘅来到床边,双手在袖中猛地用力收紧。
她旋即转过身来双目通红地盯着沉浮问:“究竟是什么人干的?竟然如此胆大包天!”
沉浮的喉咙一紧,如实答道:“属下不知,属下昨晚见到觅红池点燃求救信号,匆匆赶来时,青鸩公子已经重伤。”
“废物!”
谢蘅忍不住迁怒于沉浮,在房中暴躁地踱了两步,门外的光线忽然被来人遮住。
是夏小刀。
她低垂着头,神色晦暗道:“公主,我知道是谁干的……”
夏小刀是生平第一次进京城,关系网络极其简单,除谢蘅以外,唯一和她有联系的便是钟离骏。
昨天她遵守约定将钟离家两位老人留下的遗物送到锦绣坊去,钟离骏难得对她好言好语,还谢她前两年对钟离家所做的一切。
她当时便觉得蹊跷,刻意在街上磨到夜幕降临,这才抄小路回了觅红池。
一进门她便告诉青鸩,今晚恐怕会出事。
青鸩当即让为数不多的守卫守好大门,然后拉着夏小刀上楼,让她躲在衣橱中,叮嘱她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出来,最后又在衣橱外落了锁。
一切准备就绪,仇家果真找上门来。
这些人的目标只是夏小刀,他们训练有素地来到二楼,却被守在门外的青鸩拦住。
青鸩为了保护夏小刀,有意用言语激怒刺客,最终又赶在他们破门而入劈开衣橱的时候,以血肉之躯挡在了夏小刀的面前。
见青鸩重伤,沉浮也已经赶到门外,刺客只有收手,留夏小刀一命。
“钟离骏他,一直是个不择手段的人,我原本以为他想要的只是攀上高枝飞黄腾达,却没想到他竟然会真的对我痛下杀手……”
夏小刀说得断断续续,末了,她抬起头来看一眼床上的青鸩,下定了决心说:
“公主,钟离骏丧心病狂伤及无辜,我虽然与他有过露水姻缘,但早已一刀两断,您尽管让他偿命,不必有其他的顾虑。”
其实无需她提醒,谢蘅听罢事情原委当即便要去钟离家拿人,却被凤虞拦下。
“你放开我!”谢蘅回过头恶狠狠地喝道。
此时房中的闲杂人等皆已退下,凤虞只能将话挑明:“吏部的事情尚未解决,此人必须得留下。”
“若青鸩有个三长两短,我还管什么吏部?”
谢蘅气急败坏,眼见凤虞就要拦她不得,她的裙摆忽然被人轻轻拽了拽。
她低下头去,却见是青鸩醒了。
青鸩勉强弯了一下嘴角,唇瓣开合,似乎在说什么。
谢蘅连忙俯身在床边,依稀听见他在说:“公主要我照顾好的人,我,我就是拼了命……也要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