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一次被江书墨直接地拒绝，老父亲眼眶红红的，一时间情绪有些低落。

从一开始江书墨对他的凭空出现没有丝毫的惊诧，这两三次接触下来，每次都十分配合他的治疗，甚至相信了自己是神仙的谎言。

他还以为，自己被接受了。

却忘了一件事情，在进入黑牢之前，江书墨已经遭遇过了几次三番的背叛，被自己的朋友出卖，被父亲的挚友给了最后一击失去了所有。

而这一切，都拜他所赐。

他有什么好委屈。

李昊当着江书墨的面前喝了一大口，快速吞咽两下，险些呛到，他一边咳嗽一边说：“我绝对不会害你。”

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深深凝视了李昊片刻，江书墨缓缓摇头，嗓音嘶哑：“我不渴。”

再次被拒绝的老父亲，心口有些丝丝抽痛。

自己创造了江书墨，甚至熟知他的命运，了解他每一个习惯，但对江书墨来说，他只是一个突然出现，还会定期消失的陌生人罢了。

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灵已经遍体鳞伤的主角，也许需要走很长的路，才能被敲开心房，再次愿意接纳他，接纳这个世界。

李昊不知道，在江书墨看来，他此时的表情可以算作泫然欲泣了。

不管是红红的眼眶，泛着水雾的眸子，还是轻轻用牙齿咬着下嘴唇的样子，这幅神情令他心中心情愉快。

其实自己已经相信了他，再次拒绝，就是想看对方会有什么表现。

果然像他想象的一样，伤心的像是快要哭出来。

为了他。

得出了这个结论，江书墨心中起了些异样的感觉，指尖不自觉地动了动。

他微微扯开嘴角，语气甚至算得上亲和：“抱歉……我只是，不太习惯。”

愣了愣，李昊摇头：“是我的错。”

他自作多情以为自己怀着满腔热情，就能被轻易地接受，是他太想当然了。

江书墨越是抵触，就代表他受过的伤害越深，自己的罪孽越重。

愧疚感更深了怎么破。

一旁的江书墨专注地望着李昊，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似乎要把他看穿一样。

蓦然，他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望向那一堆东西，突然问道：“这些都是为我准备的吗？”

“对……”

拉过那一堆东西，李昊一件一件地放在灯光下给江书墨介绍那是什么，大部分是药品，为了让他相信，他一字一句地把盒子上的字念出来。

还不忘指着药盒上的简体字，解释道：“这上面的字是我们仙界通用的，与人间的字有些不同，但意思大多是一样的。”

最后，剩下那个小小的白色的塑料保温桶。

李昊有些窘迫，小声说：“这个里面，是我自己熬的白粥，吃药前吃些东西，对胃比较好……”

不过，江书墨连喝他的水都不愿意，何况是食物。

眼神中有一闪而过的意外，江书墨沉默了一会儿，沙哑地说：“我可以尝尝吗？”

不敢相信地望向主角，李昊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他连忙点头，拿起保温桶，缓缓扭开，一股属于粥的热气弥散开来，露出桶中被煮的稍微有些稠密的白粥。

米粒新鲜又温和的香气，令江书墨第一次发觉，自己好像已经饥肠辘辘了许久。

拿出干净的勺子，李昊舀起一勺白粥，本能地吹了吹，才小心翼翼地往江书墨嘴边递去。

一边轻柔地说：“小心烫。”

江书墨深深望了一眼专注的李昊，绵密顺滑的白粥顺着干渴的唇，缓缓滑入破损的口中，温热又香甜，舒缓了胃部的疼痛。

而李昊近距离地望着江书墨的脸庞，再次发出了自己的感慨。

崽崽长得真帅。

每一寸肌肤都仿佛是经过精心捏出来的，没准备地对上那双漆黑的眸子，李昊手抖了一下，差点把白粥抖出去。

很快，一桶白粥就见底了，李昊顺势把那些药也喂了一遍。

看主角不抵触，他又得寸进尺，拿出准备好的毛巾，用矿泉水浸湿，为他擦拭掉脸上的血水。

全程，江书墨一言不发，像是个听话的玩具，让抬手抬手，让闭眼闭眼，只是反应迟钝了一些。

也许是吃下去的药有副作用，会让人昏昏欲睡。

江书墨眨眨眼，却抵抗不住身体绵软，和逐渐袭来的睡意。

李昊怕他又误会，连忙说：“这是药的副作用，会让人想睡觉。”

歪头靠在身后的墙砖上，江书墨仿佛没有听进去，闭上双眼，仿佛睡去了一样。

直到，他感到一双手靠近自己，轻轻将他的身子向后靠，下一秒，他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肌肤相亲的热度通过衣服互相传递，一只手轻轻抚上他的额头。

然后，一只手在他后背轻轻拍，世界都变得柔软和舒适起来。